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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高公公?”林大人惊喜的抬头:“皇上叫我?”
徐渭却是个明白人,见好不容易来了个知情的,便急忙拉住高平道:“高公公,里面的情形怎么样了?皇上到底要不要紧?!”
高公公摇头叹了一声:“徐大人,您就别为难我了,您也不是外人,如果能说的话,我还敢瞒您?”见高平神sè中隐隐现着焦急,徐渭心里一凛,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放开高平的衣袖,默默点头,算是回应。
皇帝是在相国寺中遇刺,眼下便安歇在相国寺最大的一处厢房中。林晚荣跟着高平推门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数十名身背药箱的御医,个个跪在地上,诚惶诚恐,脸sè白的像纸似的,见了林晚荣进来,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他一眼,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高平回首轻轻嘘了一声,示意林晚荣噤声,然后蹑手蹑脚的往前行去,深怕动作大一点,便惊扰了里面的人。
里面是一间小一点的禅房,大门虚掩着,寂静无声。高平带着林晚荣刚走近,便听见里面一个声音jǐng惕道:“何人?”一声入耳,林晚荣顿时发愣,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只是乍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高平小声恭敬的道:“禀告魏总管,皇上让奴才去叫林大人,他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叫林三进来吧。”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似是失去了所有力道,若不是房中安静之极,林晚荣几乎听不到他说话。这个声音他认得,昨rì在自己新赐的府宅里,这声音的主人又是威逼又是恐吓的,打死他也忘不了。
他心里一阵激动,急忙推开门进去,只见屋里挂着一道洁白的幕帘,两边用银钩钩了起来,幕后那张宽大的塌上,躺着一个身影,定睛看去,只见他面sè卡白,嘴唇没有一丝血sè,不住的喘着粗气咳嗽着,若不是眼中那时隐时现的湛湛神光,林晚荣完全认不出,这就是昨rì还在自己面前大声言笑的大华皇帝。
“老爷子,你,你这是怎么了?!”林晚荣大惊失sè,急忙奔上前去,高平想要拦他,却没他动作快,只得摇头轻叹,这林大人怎么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连一点君臣礼数都不顾?
老皇帝睁开眼睛,见是他来到,嘴唇嗫嚅了几下,眼中却是露出一丝笑容,声音虚弱到极致:“林三,你来了,咳,咳——”他说了一句话,便不断的咳嗽,额头青筋高高暴起,那痛苦难受的样子,绝不是做假能做出来的。
林晚荣一咬牙,手中拳头捏紧,怒声道:“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老皇帝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双目微闭,接着便又缓缓睁开,平静道:“林三,做人切不可急躁,切不可焦虑,朕再教你一次,你一定要记住了,下次,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见这老头子都病重成这样了还不忘教育自己,林晚荣心里哭笑不得,却又有些感动,急忙道:“老爷子,我最近事儿多,比较健忘,等你好起来,你再多教教我吧。”
皇帝看他一眼,叹道:“朕这一辈子,遇到的刺杀,不下于数十次,朕从来就没有担心过,唯独这一次,朕是一点信心也没有了。老了,我终于还是老了。”他轻轻喘了口气,声音细不可闻,几多唏嘘,几多感慨,终于化成了一声叹息。
林晚荣急忙摇头:“老爷子,你千万别灰心,外面那么多御医,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林三,你知道朕是如何登上这个位置的么?”皇帝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sè。
“我不知道,不过以老爷子的能耐,那应该是一段可歌可泣的往事。”林晚荣嘿嘿一笑道。
“可歌可泣?”老皇帝眼中神光闪现:“是啊,的确可歌可泣。昔年,诚王聪颖机智,八面玲珑,深得父皇喜爱,而我呢,论才学,论机智,都远远不是他的对手,所有人都看好父皇会立他为储。”
“我要是老爷子的老爷子,我才不立诚王呢。”林晚荣不屑说道:“有句老话叫做树观根,人观心。诚王是个九曲莲藕——心眼太多,虚假的很。”
皇帝笑了一笑,急喘了几口气:“你说的不错,他是太机灵了,成也成在这二字,败也是败在这二字。”
“什么意思?”林晚荣不解道:“太机灵还是坏事?那我岂不是很危险了?”
皇帝哈哈一笑,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高公公急忙递过一方洁白的丝巾,老皇帝掩住嘴唇咳了一声,一口鲜血渗透丝巾,将它染成鲜红。高平脸sè煞白,双手颤抖着接过丝巾,老皇帝冷冷扫他一眼,高平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退下了。
老皇帝哼了一声,转向林晚荣,笑着道:“你不是机灵,你是jiān诈。诚王败就败在心眼太多。昔年父皇对他宠爱有加,让他领了吏部,天下的官吏有一半是他的门生,这是何其大的权势?而我呢,却在户部做些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再辛苦再累,也无人知晓。只要诚王稍加努力,以父皇对他的宠爱,这大华的天下就是他的了。可惜他就是太机灵了,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他结交朝中重臣,广收天下门人,人人都称赞他为‘贤诚王’,一时之间风光无限,万人敬仰。这小小的心眼,反倒为他埋下了大大的祸根,父皇平生最为痛恨结党营私之辈,见他如此朋党成群,曾数次劝诫于他。可惜他一直阳奉yīn违,叫父皇失望不已。”
老皇帝说起往事,jīng神头好了许多,咳嗽也不见了,听一代皇帝讲他争权夺位的事情,虽不知道老皇帝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起这个,林晚荣却也听得津津有味。
“对诚王失望了,父皇便又渐渐的开始关注起我来了。当时我与郭小姐才是初识,虽然有年龄阻隔,但我对她甚是仰慕。只是,她父亲郭老先生,乃是时任的文渊阁首席学士,为了不落个营党的罪名,在徐渭李泰的劝诫下,我只得忍痛暂时放下郭小姐,全心全意伺候父皇。”
原来中间还有这么多的曲折啊,难怪老皇帝对萧夫人恋恋不舍,没有得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徐渭也不是什么好鸟,昔年为了功名利禄,抛弃苏卿怜,到老了才又玩起夕阳红,老子鄙视他。
“后来的事情,朕不想多说了。”皇帝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父皇病重弥留之时,便一直居于相国寺中,我在他榻前诚心诚意的伺候,诚王却在勾结党羽,时刻准备最后一击。父皇一怒之下,在最后时刻留下遗诏,传位于我。只是始终是骨肉连心,父皇逼着我在榻前发誓,只要诚王在世一天,我便不能对他动手。”
林晚荣长长的哦了一声,难怪老皇帝要蛊惑我去对付诚王呢,原来他立了毒誓的。
“可是,父皇方才殡天,朕便遇了刺客,若非贴身小太监拼死相救,朕早就是一堆枯骨了。”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痛sè,紧紧咬牙,一字一顿道:“那是朕一生也洗刷不去的耻辱,耻辱!”
你们两个争皇位,遇刺这事很正常,有什么耻辱的。林晚荣有话在心里,只是见皇帝那凄厉的神sè,似乎不止是遇刺这么简单,便又把话吞了进去。
“林三,你愿意为朕洗刷这个耻辱吗?”皇帝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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