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消散记忆(1)(第1/1页)异宙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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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掉他!”

    “把他的脑袋削下来!”

    “上啊!”

    来自十年前的斗技场的喧嚣和躁动。

    人类和卡巴基的大范围战斗还没拉开帷幕,第一驿城是所有热河界居民敬而远之的地方,这里充斥着贫穷的谩骂和暴力的火花,聚集着大量游手好闲的乞丐,关押着全热河界最穷凶极恶的罪犯,这里的人们目光永远灰暗愤激,就如同街巷上随处可见的蚊蝇和蛆虫一样,是整个世界的弃儿。

    “动手吧,我倒是无所谓。”青年摊摊手,对自己的对手说道。这青年虎背熊腰,个头几乎是正常人的两倍,却有一个极其可爱搞笑的名字。一驿的许多孩子都没有姓,因为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生出的野种,然后就会被卖作“鬼奴”。人们也就只好叫这大汉的乳名阿豆了。

    此时他正跪在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不论身高块头都比自己小上一号的青年面前,脖子上则架着两柄长刀,持刀之手属于他从小的玩伴阿成。只不过命中和自由无缘的他们,也许注定要在同一片斗技场上相互搏杀,以供众人一乐。

    阿豆更清楚的是,赢下这一场的话会成为阿成的第三百场胜利。这意味着他可以完成自己的奴隶服役期,代表他已经给主人赢下足够多的钱财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按照契约可以重获自由。但这场却偏偏和自己分到了一起。

    场边上一个头发乱得如同鸡窝,身上却披着绸缎的瘦猴一样的商人嘴角挂起一丝贼笑。阿成加入斗技场以来未尝败绩,无数人强悍的对手都化作了那双刀下的血水,他怎么可能让这样一棵摇钱树真的恢复自由身?第三百场对阵阿豆是商人提前安排好的,如果有临阵不杀、引发观众集体倒戈,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撕毁协议,重新计算胜场数量。

    “动手吧,也许这就是属于我们的命运呢?不,应该说属于我的命运吧。你如果通过杀掉我重获自由去追逐你想要的生活,兄弟我九泉之下绝无怨言。”阿豆摆出了一张无所畏惧的笑脸。

    阿成一脸铁青,如同冰霜一般没有一丝表情。看台上的躁动声越来越大,人们花钱买票进来可不是为了看两个青年默默地对视,他们要的是血腥的刺激和杀戮的快感!刻薄的嘘声就像无数根蝎尾一样扎进场内,扎在阿成的脊梁上,甚至开始有人开始往场内投掷杂物。这可不是什么鸡蛋烂菜之类的物什,有的甩进手铐,有的扔来尖刀,有的丢进扳手,能拿到一张一驿死斗场门票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一把钢刀铿锵一声掉落在冰面上,阿成伸出了右手做出一个“V”字手势,两根手指代表非死即生的两条岔路,是在斗士本人觉得无法做出决定的情况下,对比赛总监督请示的手势。

    人群中爆发出的嘘声和谩骂几乎要将斗技场的房顶掀爆。像齐刷刷的海浪一样,所有观众通通伸出手来大拇指朝下,意思是死亡。其实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这不过是走走过场。在一驿进行死斗,监督不过是个虚职,但凡作出“生”的判断,他走出赛场不用三步就会被愤怒的人潮所吞没直至殴打致死。这种事情曾经只发生过一次,而因为参与人数太多也没法维持秩序和定罪,从那以后再没出现过敢冒民意之大不韪者。

    整齐划一的朝下的大拇指中,有一只皮肤黝黑的手,将拇指直指天空。

    阿成对着主看台深深地鞠了一躬,将双刀在背上背好,伸手拉起了还莫名其妙的阿豆,一旁那长得如同瘦猴一样的商人脸都绿了,却敢怒不敢言。

    “艹你吗的什么玩意!”一个整条手臂都是纹身的壮硕大汉刷地从看台上站起,对着主看台破口大骂道。

    “哪里来的吃*屎的狗东西,活腻歪了是不是?!”他身边的数人顿时起身附和。

    “喂!你们几个坐下来!”

    “哈?你说什么鬼?这座城市没人能命令劳资!”

    “刚才下达赦免令的那个人就可以!瞪大你的狗眼看看!那是帕楚·德利姆!”

    最初的纹身大汉一口浓痰吐在阻止他的人脸上,“劳资才不管什么‘胖猪·得泥木’,劳资可是买票进来的,坏了大家的好戏,是不是该给他个惩罚?兄弟们!等下有东西可以活动筋骨了!”

    身边一阵叫好,纹身大汉和离他最近的一个家伙眼瞪眼地你喊一声我喊一声,扯着嗓子喊出不明意义的音节,像某种癫狂的宗教仪式一般。毫无征兆的,纹身男甩手一颗飞轮就朝主看台上打去,这飞轮是一驿的常用武器,就是在最常用的齿轮外圈焊上铁钉,然后凭借蛮力投掷而出,轨迹隐蔽不易察觉,使用得好的话杀伤力能不输枪弹。

    主看台上像有一只大蝙蝠掠过一般,黑色的风衣一抖,方才下达赦免令的男子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发动攻击的几个莽汉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瞧见飞轮像个戒指一样,就那么套在了刀疤脸黑人的大拇指上,手指依然朝上指着。

    见鬼了似的。

    帕楚·德利姆嘴角浮起轻蔑的笑意,漫不经心地将手腕转了半圈,变成拇指朝下。

    刚刚做完手势,几声枪响从主看台上同时响起,纹身大汉和他那几个好事的同伴脑门正中央尽数开出了一个血洞。那惊骇压过愤怒的表情僵在了脸上,露出恐惧的双眼成为他们看这世界的最后一眼。

    其余人顿时噤声,有几个方才甚至都已经把家伙掏了出来,见状又生生地塞了回去。没人宣布胜者、没人公示赌局情况、也没人出来做下一场的预告,角斗过后人群头一次散得如此安静。

    主看台上只留下了一队卫兵,帕楚则来到了斗士们的休息室——一个摆满了铁笼子的房间。

    他对其余的熟视无睹,直接来到了阿成和阿豆面前。

    一看是救命恩人,阿豆几乎准备要跪拜帕楚了,胳膊却被身边的阿成给拉住了。

    帕楚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互相的推搡,似乎并不打算先开口。直到阿成无奈地先开口问询:“大人,您救下我们两个是图个什么呢?”

    帕楚狡黠地一笑,“为了让你们更好地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