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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沈念卿已下了昆仑峰,往南走了一程。他边走边想,明教婉拒昆仑派弟子,自己去了是否也一样。于自己身份究竟要如何表明白。明教之中,似乎于他最亲的唯有那一位外叔公了,可是张天邪他从未见过,不知他脾性如何,信得过自己说得话么?心中又想,倒不如隐瞒了身份,也省得一番麻烦。
他渐往南行,到了第三日清晨,入了一处小镇。他渐往镇里走了片刻,路过一家客栈,微微一顿,便即走了进去。这些日子以来,他虽渐缓平复了心情,然而有时思而念之,竟会不知不觉的想起赢公子,心中顿觉丝丝愁苦。
他入了客栈大厅,当即寻了一张木桌坐下,唤过小二取酒烧菜。桌旁坐了几桌江湖人士,人人均配大刀长剑,谈起近来西域大事。一说昆仑派威名不复往昔,竟险些遭了灭派之祸,不该再位列武林八大派之中。一说昆仑派视大节胜过名声,此举实在令人心神折服,当即有的人哄笑要去往昆仑派拜师学艺。
众人一番说说笑笑,又提起昆仑派口中提及的沈念卿沈少侠。当先有一位汉子道:“昆仑派有弟子说起这一位沈少侠,说他天神下凡,于危难之际挽救了昆仑派,实在令我神仰敬之。”话音方落,有人拍桌大笑:“这是昆仑派弟子说的么?我瞧是你自己说的罢。”那汉子闻言哈哈大笑说过奖过奖。
后者正了正神色,喝了一碗酒,说道:“诸位英雄好汉,且听我一言。在下有一位朋友正是昆仑派弟子。他提起这位沈少侠,说他年方二十,相貌堂堂,无论武功内功均已臻化境,普天之下无人可敌。”
有人奇道:“无人可敌么?那噶尔笑笑呢。”众人神色一凛,显然被噶尔笑笑之威名震慑。另有人接口道:“依我看呐,中原武林八派中,唯有少林派方丈悟远神僧可敌噶尔笑笑。其他掌门人可就差的远了。”左首汉子接口道:“言之有理,所以说,那位甚么沈少侠他根本是徒有虚名,估计是昆仑派随口杜撰的人物,他实则武功泛泛,便连在下也打不过……”
沈念卿在一旁喝酒吃菜,听着众人所言,不由轻轻笑了笑,心想:“传闻传闻,传来传去都是如此。”正在这时,耳中闻见铮然一声,一柄长剑刺在隔壁木桌上,他微微一瞥,那柄长剑仍在轻轻晃动,众人见得都骇然一跳。
说话之人陡然瞧见这一幕,硬生生止住了说下去。这时有人反省过来,挥手拍桌,大喝道:“哪个不长眼的乱扔兵刃。”说话间将腰间大刀抽出,怒气冲冲左瞧右转。
这时从楼梯口走下来一名粉裙女子,口中说道:“是本姑娘扔的,你待如何?”沈念卿跟着众人一齐望过去,只见那粉裙女子款款走下,她头上戴着一顶斗蓬,以轻纱遮面,瞧起来格格不入。
那大汉见是一名女子,脸色渐缓,大声道:“姑娘,你可知我是谁?”那女子反问道:“你又不闻名武林,我怎知你是谁呀?”众人闻言皆哄然一笑。这时先前说话那汉子站起身来,拱手笑道:“姑娘莫要见怪,在下请罪。”说完要去伸手取过桌上长剑。
那女子冷冷道:“你甚么身份?不许动本姑娘的剑。”这时已下了楼梯。那汉子一愣,缩回手来,说道:“姑娘何出此言,在下是想归还姑娘宝剑。”女子冷声道:“方才我听见有人讲沈少侠坏话,便是你说的么?”那汉子微觉奇怪,然而听到那女子声音,心神先醉了三分,不由回道:“正是在下。”
话音刚落,忽觉得眼前一晃,身子往外撞倒在地,脸上火辣辣的痛。众人皆没瞧清是怎么回事,沈念卿微微一凛,心想:“这位姑娘武功倒不弱。”
那女子手掌一伸,已取过桌上宝剑,将剑锋对着倒地那汉子,娇喝道:“姑娘我久仰沈少侠大名,岂容你们抵诬沈少侠?实话告诉你们,这位沈少侠确实武功高强,昆仑派所言也决不虚假。”
众人闻言一愕,决没有料到自己一番笑谈竟惹得有人仇视。他们瞥见倒地的那人脸上红彤彤的掌印,个个都欲言又止。当先有人忍不住道:“这位姑娘,我等只不过一番笑谈,姑娘何劳如此生气?难道你与那位沈少侠是朋友么?”
那女子闻言一笑,轻柔柔的说道:“那是当然,我已好几年没见过他了。”语声中带着几分幽怨,又多几分惆怅。
沈念卿听她一说,心头反倒疑惑了,瞧着她背影望了一阵,心想:“这位姑娘不知是谁,她当真认得我么?”蓦地里想起一人,心里一喜,暗道:“难道……难道她竟是思妹么?”可是细细回想,又觉不对,霍思的声音他有听过,两人虽是分别五年有余,然而声音总不能毫无相似之处,何况霍思柔弱性子,又岂会本姑娘本姑娘的自称。
其时他又觉得孤绝前辈武功高强,霍思再天赋异禀,也不能五年尽数习之,便渐渐打消了念头。
正在这时,那汉子收回了大刀,说道:“姑娘,自昆仑派传出消息,俺们一路从玉门关赶过来,途中经过几家客栈,可不止听见一位女侠说认识这位传闻中的沈少侠了。”旁有人附和道:“正是如此。在下记得少说也有三五回。还有女子说是他的伴侣呢。”
沈念卿听得脸上一红,心想:“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我何曾有什么伴侣?”未料那女子一听,不由得啊了一声,问道:“此话当真?”那汉子道:“决不敢欺瞒姑娘。”那女子娇躯一颤,喝道:“胡说八道。”说时手中长剑一刺一削,竟将那汉子头发削去了一半。
她手法疾快,剑法灵动,旁人皆未瞧清。那汉子只觉浑身冷颤,伸手往头顶一摸,险些跌坐在地。那女子气得娇躯轻颤,喝道:“你们谁再胡言乱语,本姑娘手中长剑可不长眼。”
沈念卿眼望她大怒至极,实在不明白为何。他虽不觉得是霍思,然而见她武功不弱,心头倒有几分好奇,暗想:“她究竟认不认识我,一试便知。”便说道:“这位姑娘,手下留情。”
那女子闻声转过头来,便即呆住不动。沈念卿大是奇怪,往前走了一步,说道:“姑娘……”还未说完,只见那女子陡然娇喝一声,手中长剑刺了过来。
沈念卿骇了一跳,忙闪避躲开,说道:“这位姑娘,有话好说。”那女子骂道:“负心汉。”便即剑锋一转,横划过来。沈念卿更是不解,想要出声阻止,可是她武功已然不弱,剑锋出招更是凌厉,比之方才刺那人更厉害几分。无奈之下,足间迸力,倏然后退一丈之远。张口道:“这位姑娘,不知在下何处得罪了你。”
众人皆被这变故惊了一跳,呆呆望在那里。只见这时女子足尖一点,手中长剑刷刷刷刺出了三剑。沈念卿大为愕然,身法超然躲过,心想:“她既不肯说话,我总不能一直闪避。”打定主意,要夺下她手中长剑。
那女子眼见几番刺不中他,勃然大怒,喝道:“快快受我几剑。”说话间已使剑逼上去。她这话一出,众人倒是昏头胀脑,均想:“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他要听你的?”
沈念卿更觉哑然,仍是侧身避过,张口道:“姑娘再不住手,在下唯有得罪了。”那女子冷哼一声,突然收回剑锋,芊秀的脚跟一勾一送,登时将旁边的木凳踢了过去。嘴里骂道:“吃本姑娘一剑。”这时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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