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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洲是整个天星大陆最富饶之地,占地比之东夷,南蛮,西戎,北狄不知大了多少倍,历来自称是天下仙道起源之地。诸子百家共治中洲,建立皇朝,每隔五十年举行斗天决定大帝归属,并通过大帝治理凡俗世界。
虽然每次斗天之前总会爆发各种各样的血雨腥风,但突然间席卷中洲北方数郡的的安史之乱似乎有些非比寻常。
现如今,玄宗大帝的二皇子亲来江陵城传旨,言道大帝欲往西行去,请江陵诸人进行安排。西门前下跪诸人系数山呼万岁,领旨谢恩。
小蝶跪在宫装少女许紫烟身边,依稀瞧见那带着半边夜叉面具的妖异男子嘴角扯出一个魅惑的弧度,轻轻说道:“永世公主,李靖这厢有礼了。”
说罢,战车的帘子轻微一动,众人只觉空气中突然一阵灼热,那半面儒装半面劲装的妖异二皇子李靖便突兀出现在鹅黄宫装女子身前,身体微屈,左臂扶住右臂阴森可怖的黄金夜叉形状的护肩,居然行了一个标准的皇室子弟礼仪。
许紫烟微一蹙头,心中沉吟:传闻二皇子李靖多情冷酷,自诩风流,本身谋略武功术法俱精,想来并不至于如此礼遇于她,可如今他自己点破身份,以他的个性,看来“永世公主”的身份还是有些威慑之力。
于是口中说道:“二殿下抬举民女了。”她不避不躲,受了一礼,身后捧服的小蝶明显感觉二皇子身上赤光乍现,那种令人窒息的焦灼之感一闪即逝。
——修炼“神火劲”的二皇子李靖是代表兵家斗天的“地选”,修为已至融合后期,相传其是当今中洲境内唯一一个有可能完美融合的罕见奇才。
“应该的。”二皇子李靖似乎并未生气,言罢,那妖异的身影即化作火焰一丝丝湮灭,随即风声大作,烈焰战车业已腾空而起。
他那低哑威严的声音远远传来道:“张将军,许相爷,且去准备玄宗大帝西巡诸事去吧,我去见个故人,黄金八骑暂归张将军统领。”
张巡一生戎马,颜氏兄弟也都是有名将才。安若素史可鉴去年祸起华河北郡,半年之内便攻克全郡,兵锋直指都城西京门户潼关,颜氏兄弟在华河两岸集起数万义兵,威慑叛军,使其不敢径取潼关。
只是天算不如人算,玄宗大帝两度听信谗言,二十万大军弃潼关不守,主动出击,于潼关外北岳龙行山脉中遭受敌伏,只余数千人众狼狈逃回,眼看都城西京沦陷在即,玄宗大帝这才仓忙组织西巡。
颜氏兄弟不敌安史叛军,率众直投江陵守备大将军张巡。然而他们都不曾习得兵家高深的心法绝技,此时见二皇子修为如斯,没来由的只觉得口干舌燥,不知如何是好。
张巡年逾不惑,看起来高大孔武,只是面容憔悴,几丝白发挤出制式将盔,似乎在倾诉他这十几年屡受排挤压迫的落魄境地,本应早早出将入相的他却在这西南边陲之地苦苦挣扎,遥望西京而终生不可入。
若不是这安史之乱起的突兀,玄宗大帝估计永远也想不起忠贞不二的将士里面还有他张巡这么一号人物,就连颜氏兄弟都因书法造诣深厚而蒙大帝召见。这一切细究起来或许都是因为奸相杨贼之过。
“杨氏一族恐怕要伤筋动骨了。”相府老者许远抬头望了望天,从早晨开始,这天气就异常的阴沉寒冷,又道:“恐是到了变天的时候了。”
那张巡听罢若有所思,随即道:“听说帝尊月前便发诏西蜀郡,召太子白回京?”
听到太子白,许紫烟便站了过来,眼角透着笑意,贝齿轻启道:“太子殿下恐怕已经入城了,我派去迎接他的人都被他甩了。”
那捧服小厮一把把官服官帽扔给老者许远,拉上少女的手,便往城内走去,边走边喊道:“小姐居然派人保护心上人,嘻嘻,人家可是剑仙啊。”
那少女也不怪小蝶莽撞,跟着他直奔“陶然居”而去,十指相扣,飘逸出尘,令离开巷子后又躲在陶然居附近的张起源呆若木鸡,只是想起小蝶方才说的话,张起源顿时心灰意冷。陶老爹不在,紫烟姑娘也定是没时间搭理他的,思至此处,难受不已,失魂落魄地往鬼见愁行去。
“老了老了,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咾!”西门外,老者许远抬脚前去,边走边吟道:“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身后张巡与颜氏兄弟俱是一惊,当召太子入京的诏书发往西蜀郡秋浦城时,太子白当即挥毫一首《秋浦歌》,中都令使带《秋浦歌》回京,估计不日就会献给玄宗大帝,只是太子白早早就预见到什么了吗?
“整饬兵备,缩减用度,江陵城即刻起全城戒严,右将军率一队警卫营挨家通告,即日起各城门进出人员务必严加勘察,民间凡有多余武器兵备,军部出资高价回收!”张巡沛然出令,声音浑厚,四周似隐隐有雷鸣。四先锋随即领命而去。
张巡又道:“左将军亲率麾下精锐偕同黄金八骑演练阵战,预备迎接大帝西巡。”
颜氏兄弟拱手领命,身后八骑神色无异,跟着左大将军颜真卿迅疾往城北大营而去。
右大将军颜杲卿本欲留下护卫张巡,哪知张巡却道:“你也去吧,在自家地盘上还前怕狼后怕虎,那来年的仗就没法打了。”
颜杲卿听罢躬身行礼,径直往城南大营行去。
张巡抬头望了望天,喃喃道:“这世道当真是人命如蝼蚁啊,唉!”只是突然又皱着眉头说道:“怎么有种想喝酒的冲动呢。”
张巡正欲去陶然居,却见那许远骂骂咧咧地从里面出来,口中说道:“呜呼哀哉啊,喝个酒都没人伺候着。”
许紫烟带着小蝶嘻嘻哈哈又往更前面的“无名酒肆”奔去。边走边喊道:“我就说吧,这许半晌一天都没见人了,肯定是冲撞了太子殿下,被丁胖子给扣下了。”
小蝶挤眉弄眼地说道:“小姐,你鼻子真灵啊,隔这么远都能闻到那什么‘太白醉’,我怎么闻不到?”说完,吃吃笑个不停。
张巡怔了怔,琢磨着丁胖子又是怎么回事呢,只见天空云层变动频繁,电闪雷鸣,似乎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极不寻常的暴风雪。他眯了眯眼睛,径自往大将军府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