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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岸青山不断地向后倒退,在急流的推波助澜下,江拾流两人的“小船”飞快前进。
因为水流太过湍急,竟没法划着靠岸,只有不停地随波逐流,各安天命。
江拾流眼皮沉重,昏昏欲睡,回头看去,乐虎竟已抱着浮木睡着。
“快醒来,别睡,再睡就睡到阎王爷那里去了!”江拾流嘶哑着嗓子急唤几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弱不可闻,双眼终于重重合上,周遭陷入一片黑暗中。
翌日,江拾流被冻得醒来,只觉遍体冰凉,茫然四顾,发现自己还在河上漂流,双臂僵硬麻木,紧紧箍住身下的浮木,松也松不开,想到自己还活着,不由有些欣喜。
“乐虎?!”江拾流一惊,想回头去看,哪知脖子也异常僵硬,只能微微转动,看不到后面,声音微弱,急唤道:“乐虎?”
“乐虎你还在不在?”
半响不见回应,江拾流心一沉,只道乐虎已摔落河底。
“咳!”
突然响起一记咳嗽声,后面传来乐虎的声音,“我们到哪了?”
江拾流微愣,笑着骂道:“你姥姥的,吓死我了!”他这才注意到,他们早已漂过了峡谷,此时正处在一段开阔的河流中,水流平缓,已不似昨晚那般湍急。
“天助我也!”江拾流道,“赶快划水靠岸,要不然等下河水又要变急了。”
两人划了一阵,手臂僵硬,又经过一晚的水上颠簸,哪里还有力气,浮木动也不动,依然载着他们缓缓向前漂去。
“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江拾流喃喃道。
“好饿……”乐虎道。
“都要死了,还想什么吃的!”
“有吃的,就死不了。”
河道渐渐由宽变窄,水流重又变得湍急起来。
“哎呀不好,水流怎么又变快了!”江拾流道。
“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这不是很正常吗。”乐虎道。
“不是,快了很多!”江拾流惊呼道,“你看前面的是什么?!”
乐虎抬头看去,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只见前方的河流像是被一刀截断,河水哗哗地直往下掉,靠得近了,更是听得到一阵低沉地轰轰声,声震耳膜。
江拾流两人越靠得近,速度越快,到最后更是飞一般地挺进,水花四溅,兜头盖脸,遮住了视线,河水不断灌进嘴里,极为狼狈。
“难道是传说中的瀑布……唔……”
一股水花飞溅进嘴里,江拾流难受地闭上嘴,等水花过去,不禁叫道:“真刺激!”
乐虎道:“等会儿下了地狱,记得到黄泉路上等我!”
江拾流骂道:“乌鸦嘴!”
瀑布下又是一条宽大的河流,此时一艘两层小船缓缓驶过,船头插有一张黄旗,上书“福远镖局”四个大字。
小船的最上层,两人临窗而立,一个着月白长袍,肤如凝脂,眼若秋水,是个绝美少年。
另一个是个老妪,满脸皱纹,一双眼睛却是又黑又亮,充满活力。
“白姐姐,这瀑布真好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老妪道,声音却不是想象中的粗陋沙哑,反而清脆悦耳,颇为动听。
一个老妪有这样的声音,已是很奇怪,再叫一个比自己小的少年做姐姐,那更是再奇怪没有了,偏偏两人都不觉得有任何的不适。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笑颜极为动人,“这几天来看你愁眉不展的,很少见你这么开心。”
老妪道:“我实是担心爹爹他们得紧。”
白衣少年道:“真正的龙牙剑在我们身上,你应该担心自己的安危才是。”
老妪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但第一次离开家,就要走这么远的路,怪想他们的。”
白衣少年笑道:“放心,等把剑送到月神宫,我就再送你回来。”
“好啊,”老妪看着白衣少年的侧脸,好奇道:“月神宫的宫主是怎样的,有没有白姐姐这么好看?”
白衣少年失笑道:“你见过就知道了。”
老妪眼珠微转,指着窗外,失声道:“你看那是什么东西,飞过来了!”
“快躲开!”白衣少年也已注意到,连忙和老妪一齐退到舱外。
远远的,听到一人大叫道:“乖乖,要撞上了!”
话未说完,只听得“轰”“轰”两声,两样物事一前一后,撞了上来,小船一震,最上层的这间船舱被撞塌了一大部分。
这两样物事不是别的,正是江拾流和乐虎,以及他们抱着的两根大圆木,从瀑布上直飞出来,划出一个弧线,不偏不倚,正好撞上了这小船。
住在最下层的镖师、趟子手听得这动静,纷纷拿起朴刀、链子枪冲了上来。
为首一个镖师,满脸横肉,挥舞着链子枪,对白衣少年两人道:“两位贵客没事吧,可是来了劫匪?”
白衣少年道:“不知道,你们过去看看。”
老妪的嗓子突然变得沙哑起来,道:“是从瀑布那边飞过来的,小心点,不要遭了敌人的诡计。”
“什么东西能从那边飞过来?”那镖师暗自骇异,应了一声,向后挥了挥手,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举起武器对准乱木堆,只要稍有异动,就乱刀砍下。
木堆缝隙之间,江拾流拿一只眼睛向外瞧去,见一圈人围了过来,连忙道:“慢着,误会,这是误会!”
为首的镖师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偷袭俺们的镖船!”
江拾流道:“说一天一夜也说不完,总之是误会就对了。”
乐虎道:“我们赔你们的船好了。”
“哟,还有一个。”为首的镖师脸上顿时轻松不少,只要对方放软,这事就好解决多了,向白衣少年两人看了一眼,那老妪道:“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用牛皮筋绑了。”
几个趟子手上前,扒拉开木堆,现出江拾流和乐虎两人,灰头土脸,如八爪鱼般,各自紧紧抱着一根大圆木,非常滑稽,有些人已忍不住弯腰笑了出来。
一个趟子手上去夺江拾流的圆木,夺不出来,又唤一个趟子手过来帮忙,两人合力竟还是夺不出来,那趟子手道:“你丫的抱这跟木头干嘛,能不能放开?!”
江拾流苦笑道:“我倒是想,但实在是没办法。”
这两人又去夺乐虎的圆木,但也没法夺出,所有人的表情都非常奇特,看着江拾流和乐虎的目光,就像看着两头远古洪荒巨兽。
那老妪乐得不行,道:“不管了,连着木头一起绑。”
那为首的镖师点点头,对江拾流两人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乐虎道:“最好能来一碗饭。”
江拾流叹道:“来两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