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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底的柴火越燃越旺,锅内的水温就越来越高,白色的水汽开始不断蒸腾升起。
“怎么烧了这么久,水还是一点都不热?”江拾流奇道,反而僵硬的四肢开始渐渐变得松软,如泡温泉般,好不惬意。
“估计是添柴火的大哥可怜我们,放的柴火少。”乐虎道。
锅下的一个趟子手,听到乐虎这话,吩咐另一个添柴的趟子手道:“再多放几根大点的木头进去!”
江拾流和乐虎面面相觑,乐虎道:“不好意思,我好像又说错话了。”
江拾流道:“没事,早死晚死迟早都是要死。”
乐虎道:“你不是和那白衣公子相识吗,怎的又翻脸了?”
江拾流道:“只是有一面之缘罢了,谈不上相识,而且还有点小仇。”
“啊,怎么会?”
“那时他非要和我切磋,结果……”
“结果怎样?”
江拾流心想反正都要死了,就胡吹道:“结果被我一拳就放倒了,压在他身上,吐他一脸血!”
乐虎奇怪道:“不是你打赢他的吗,怎么你又吐了他一脸血?”
江拾流知道说漏了嘴,打了个哈哈,道:“那是我故意的,从丹田运起内力,把血从体内一路逼到嘴里,再喷出去,专为吓吓他,果真把他吓了个半死。”
乐虎听得呆了,连连道:“厉害,厉害,没想到你还会这样的本事。”
江拾流的脸一片通红,幸好水汽升得越来越多,挡住了视线,要不然给乐虎看到,会更加尴尬。
水温越来越高,水汽弥漫如雾,水面上不时冒出一个个小气泡,刚升起便破裂。
江拾流终于感到水有些烫,这才发觉四肢早已圆转自如,心中一喜,找到乐虎,附耳道:“我的手脚已经恢复自如了,你的呢?”
乐虎道:“我也是。”
江拾流道:“那现在不溜走,还等什么,外面那两人武功平平,我们一拳一个就可以全部放倒。”
乐虎道:“但我们溜走了,那船谁来赔?”
江拾流叹道:“你有钱赔?”
“没有。”
“那不就对了,没有钱赔,更要趁早溜走!”
“这样做不好吧,毕竟我们……”
江拾流道:“你忘了,从我们逃出落霞剑派的那一刻起,早就不是落霞剑派的弟子了,何必还去理会那些名门正派的约束。”
乐虎执拗地摇头道:“我不走,你要走你走吧。”
江拾流看着他,苦笑道:“我真是服了你了,好歹先出了这个锅吧,你死了怎么赔人家的船。”
乐虎想了想,笑道:“有道理,那就先出了这个锅再说。”
两人正要跃出去,听得有几人走近,只能暂且忍下。
只听马三道:“不用再添柴火了,把他们拉出来。”
不等这些人来拉,江拾流和乐虎已自个跃了出来,倒把马三等人吓了一跳。
江拾流道:“不用劳烦了,我们兄弟俩可以自己出来。”
马三从旁边的一人手上,拿过两套干净的衣服,递过去,道:“先把衣服换了吧。”
江拾流不接,冷笑道:“刚才想把我们煮死,现在又来装好人了?”
马三沉声道:“你这就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江拾流怒道:“我怎的又不识好人心了,换了你在锅里煮个一时半会试试。”
马三冷笑道:“如果不是白公子把你们放在锅里煮,你们僵硬的手脚能好这么快?”
“如果白公子没在水里放了珍贵的药,这么烫的水,你们能在锅里呆得这么久?”
江拾流呆呆地听着,已无话可说。
乐虎小声道:“看来这白公子是个大好人,我们可错怪人家了。”
江拾流苦笑道:“我知道。”又对马三道:“这位大哥对不住了,刚才误会了你们。”
马三摆摆手,道:“我只是个跑腿的罢了,行镖这么多年,什么白眼没吃过,哪会在乎。”把衣服交给江拾流,转身就走。
临了又回头道:“前面有吃的,如果饿的话,换好衣服就过来。”
乐虎感动道:“这位大哥也是个好人。”
江拾流道:“别感叹了,先换衣服吧,湿漉漉的真难受。”说着,快速闪进了一边的屋子里。
两人换好衣服,穿过前面的一间屋子,后进还有一个小院落,院中搭起三个小锅,煮了三锅的肉汤,白衣少年和那老妪一锅,其他人则围着剩下的那两锅。
三锅肉汤香味扑鼻,对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的江拾流两人来说,再没有比这更诱人的了,各自都暗暗咽了几口口水。
马三看见了他们,招了招手道:“两位小兄弟到这来。”
江拾流和乐虎坐到马三旁边,拿起碗筷便吃,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到了后面就是狼吞虎咽。
江拾流吃得微饱,起身走到白衣少年旁坐下,白衣少年轻轻啜饮一碗清汤,看也不看他一眼。
江拾流咳嗽了一声,道:“白公子多谢你了,我还以为你要……”
那老妪抢着道:“你以为他要把你们煮来吃,是不是?”
江拾流有些尴尬,挠挠头道:“这不是误会嘛。”
老妪笑道:“我这白贤侄面冷心热,最是好心了,他可不会这么狠心。”
白衣少年瞪了她一眼,“好好喝汤。”
江拾流大感无趣,正想退回去,乐虎已过来道:“白公子你放心,你的船我们两个会赔给你的。”
老妪道:“这船值一千多两白银,卖了你,也不够赔。”
乐虎坚定道:“现在是赔不起,以后攒够了钱就可以了。”
白衣少年一对剪水双瞳看着江拾流,道:“你怎么说?”
江拾流硬着头皮道:“就依乐虎所说,大丈夫一言既出,八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白衣少年道:“那你们需要多少年才能够偿还?”
江拾流一想头就疼,不确定地道:“总之要好几年吧。”
白衣少年道:“我可等不了这么久。”
江拾流道:“那你想怎样?”
白衣少年眼波流转,淡淡笑道:“这样吧,你们俩帮我保完这趟镖,咱们就两清,怎么样?”
“保一趟镖,能赚这么多银子?”江拾流心中惊疑不定。
乐虎却已拍胸脯答应下来,大声道:“好,一言为定!”
白衣少年道:“你呢?”
江拾流无奈,只好道:“我还能怎么说,就这么办吧。”
老妪拍手笑道:“好啊,又多了两个镖师!”
江拾流隐隐感到,这一趟或许并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