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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让他冷静一下,随后自己再前去找他谈话比较好。
自然,这一系列处置的最直接结果,便是令投效的氐羌士卒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然而先期自别处购置的粮食与牛羊抵达之后,李延炤便将之分出不少的一部分,给了那些未参与乱事的氐羌士卒家属。当今之计,也唯有暂时用这些来羁縻些许浮动的人心了。
此事后续除却在令居县中引出一串轩然大波之外,于其余郡县的影响也可谓不小。位于洮水流域的西平、晋兴以及枹罕等地,皆已开始监视属地氐羌、鲜卑等异族部落的动向。而对于陇西相继逃去的氐羌小部落,也开始怀着防备的态度对待。
而令居这场规模并不算大的民乱,导致的最直接的结局便是本来言之凿凿今春举兵征讨陇西的军事行动,被无限延期。刺史府属臣的朝议之上,各家代言人使出浑身解数,意图让张使君再度同意兵进陇西,却都是徒劳白费。
张骏在朝议之后,将各家话筒留下,他望着一干神色各异的士族高门的传声筒,不由得平生一种怒气。而他强自将怒气压下,继续与这帮人就征讨陇西之事开展了一通探讨。
“明公本欲今春征讨陇西,缘何半途而废?可是有奸佞在明公面前妄进谗言?”镇军将军阴鉴率先发难,单刀直入地问道。
“阴镇军,此番之所以罢兵,并非谗言之故。孤倒想问问镇军,征讨陇西,需募兵几何?行军作战之期多久,又需募发粮草多少?准备骡马大车押运粮草,又需多少?”
“这……”阴鉴不料张骏一张嘴就如此咄咄逼人。对于这些问题,他并非没有想过。只是对此他也没有确定的答案。募兵多了,一则所需粮草更多,其二,现下正是春耕时节,募兵越多,可用于耕种的青壮劳力就越少。如今州中财政状况已是捉襟见肘,委实难以权衡。
张骏坐直身体,望向下方一干属臣:“阴镇军既答不上来,孤便讲讲孤一家之言。征讨陇西,需取狄道、桑壁、冀城等地,继而要取陇西、南安二郡以扼渭水。非有两万精兵,否则不可为之,诸卿,孤所言可是实情?”
“使君明达……”阴鉴与诸属官皆是不知当如何反驳。两万兵力,对于偌大的陇西来说,几乎已的确是一个相当少的数量。而当下各家推三阻四,所集结的部曲家兵,确实又远远低于这个数量。
“既有两万兵,征讨陇西便以半年为期。所需军粮五万余石,诸卿以为,可有差池?”
望着下方沉默不语的诸位属官,张骏又继续算账:“征发士卒两万,骡马至少需两千之数。大车也需制备千余辆。人吃马嚼,陇西征讨下来,所费几何?阴镇军,诸卿,可有教我?”
各人听到这里,已皆是听出了张骏的潜台词。先前各家信誓旦旦要为征伐陇西准备兵员粮草等。而如今,兵员不足,粮草也远未筹集齐全。如此一来,如何征讨?
“如今情势,也无须孤赘言。”张骏起身道:“令居收纳氐羌流民,而却正因乏粮,致流民生乱,围攻县府府库,烧杀抢掠,致数百军民丧生!如此一来,李定东武嵬军已不可轻动。而孤所能募集的州兵宿卫等,不过是谢主簿所率,驻扎在令居的那七千兵。余者,孤也无能为力。现下正是春耕时节,州中本就不甚宽裕,决计不能征调青壮成军。”
“而去岁数场战事,州中府库亦早是为之一空。诸卿亦是心知肚明。孤也去看了数次,如今的府库,足能将其中的耗子都饿死。”
望着沉默不语的诸位高门传声筒,张骏起身淡淡道:“诸位且回去,与各家再商议一番,看看是能募齐战兵,还是能集齐粮草。议定之后,再作商议!”
张骏转身向刺史府后堂行去,左右两名内侍立即随行。前堂中只留下一堆面面相觑的各家话事人。
“宋扬烈,不知贵府合为一处,能募集部曲几何?”镇军将军阴鉴在张骏那里碰了个钉子,见张骏一走,便连忙将视线投向其余人。
宋辑闻言,亦是一脸苦相:“阴镇军,去岁沃干岭一败,我所率精锐部曲,几十去六七。如今即便集阖家之力,算上故西平太守一系,家中所能募集部曲,也不过千余……”
阴鉴闻言,登时一副惋惜之感:“如今州中各家,也皆难维系……我回去便知会左司马,征讨陇上之事,或须从长计议。”
站在堂外的陈珍听着堂中传来的议论之声,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