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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放氐羌俘虏,以向各部表明善意。而虐待杀戮匈奴俘虏,则意图使之逃回,充为反间,离间刘赵与氐羌各部之间关系。日后我若举兵而下,这些氐羌民将站何处,使君定然有数。”
“况此番州中诸高门也饱受虏贼之害,更出现虏骑截杀女眷之事。群情激奋之下,使君倒可以此为凭,敦促各家多多出力……”
张骏仍是拧着眉,又细思了一番,方才道:“如今州中各家所荫庇之民户,孤且估量一番,恐超州中总数之半。孤深恐若克复陇西,各家仍是在陇西划定治权,保持默契,使陇西之民,陇西所产,亦不能为我所用,又当如何?”
陈珍无奈地耸耸肩道:“使君,此时士族高门相继坐大,武公在时,也屡屡诫谕诸子孙,当优待士族,以士族之力治州。虽眼下士族之人,多为羁绊掣肘,然使君当下,还未能撼动他们根基……”
“若使君图谋收复故国,州中士族高门,乃至陇上豪族,仍是使君须得借重之力。”陈珍叹了口气,随后继续道:“这些人现下虽羁绊掣肘,然使君若是驭使得当,也可使之为东征之事出力。各家现下均需自筹粮饷兵械,募集部曲,势必存心在胜,万不会如同去岁沃干岭一般儿戏。只是将帅人选,仍是难以权衡,使君心中有数,便可。”
张骏沉思片刻,随即扭头看向陈珍:“如今士族之中,堪为总帅之人,可有?”
陈珍沉吟着,张骏见陈珍未回复,便继续道:“倘若总帅无人可任,又待如何举兵?”
二人之间随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半晌之后,陈珍试着道:“扬烈将军宋辑,或可为大任。恭请使君定夺……”
张骏皱了皱眉:“宋辑去岁从征韩璞,与刘胤相持沃干岭。孤曾问过败逃而回的诸将,言及宋辑在军议之上,也无所进言,大军溃逃之时,亦先行率自家部曲逃离战场。更不用提在令居,还从李定东手上买首冒功。任用此人,折冲觉得可否?”
陈珍听闻张骏率先否定了宋辑,便思索一番,又试探着问道:“金城郡守张阆,久历战阵,老成持重,堪为总帅,使君以为如何?”
“张阆虽然明辨形势,也久历战阵,但毕竟年事已高。近几年来金城处境堪忧,戍兵寡少,虽州治多有扶持,却仍难以供出一支悍卒。张阆为帅固然并无不可,然金城之地,却又令谁来守?”
陈珍沉吟片刻,随后又道:“武兴太守辛岩,谋略出众,先前在沃干岭之时,正是辛府君建议韩都护应从速决战,击溃刘胤,却被韩璞否决。况武兴近州治,珍尝闻近些年来,辛府君开采铁矿,打造军器,操练士卒。如今武兴郡兵,早非昔日可比。”
“武兴乃是州治肘腋,辛氏为武公妻族,故而孤放心将其置于此处。然辛岩虽颇有谋略见地,率军从征也有数次,却皆是战败之局。此人领兵不祥,不可任用之……”
陈珍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属下唯有向使君毛遂自荐了。使君以为,珍能否堪此大任?”
张骏闻言,却是哈哈一笑道:“陈折冲拱卫州治,怎能轻动?万勿再有此念。否则偌大一个姑臧,孤也不敢到处行走……”
陈珍无言以对,只得垂下头道:“属下这里也不知何人可任为帅了,望使君明示一二……”
“阴氏阴平、阴鉴,西域长史李柏,均可为帅。然具体人选,仍需属官们议定之后,再做决断。”
张骏一口气抛出三个人选,然而他最后所言,仍令陈珍颇感丧气。身为统治全州的使君,他手中的权力似乎并没有与他所处的职位相配。而来自各方的掣肘,显然也是令他苦闷不已的一块心病。
陇西之地,自张氏武公始,三代人经过一直不懈的努力,也只曾短暂占据过。而那,正是在张茂时期。那是凉州政权所占据的陇西之地,一度使凉州疆域达到历来的顶峰。只不过面对刘曜亲征所带来的巨大军事压力,凉州将卒战守失据,以至一溃千里,进而大河南岸,只剩一座金城孤独矗立。
陈珍与张骏现下都是明了,若要举兵征伐陇西,选帅之事便是重中之重。出任总帅之人,既要让州中士族认可,又能在战场上击败敌军,继而获胜。而这,却无疑是一个近乎无法达成的事。
陈珍拧眉细思片刻,随即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明公觉得,李定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