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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不大。再就是我放了一些银子和铜钱在里边,比起你送给我爹的金精铜钱,它们真不算什么,所以陈平安你千万别拒绝啊。”
陈平安会心笑道:“我又不傻,给钱还不要?”
阮秀有些气恼道:“你还不傻?!为了没半点关系的他们……”
只是伤人的话刚说出口,少女就后悔得一塌糊涂,而且很快就打住,不再往下说。
因为不远处,站着四位不再同行远游的学塾蒙童。
一直在偷偷使眼色的陈平安松了口气,轻声道:“昨天说的那些事情,就麻烦阮姑娘你了。”
阮秀点头道:“放心吧,那些钥匙我会好好收起来的,隔三岔五就会去收拾屋子。”
陈平安深呼吸一口气,对李宝瓶说道:“走了。”
李宝瓶开心道:“走喽!”
一大一小,就连背篓也是一大一小。
在所有人的视野当中,两人愈行愈远。
南下大隋。
一路上,小姑娘碎碎念念,说过了小镇趣闻趣事,终于说到了游学一事,跟陈平安老气横秋道:“读书人负笈游学,年纪大一些的,都需要仗剑防身的,而且也能够彰显自己文武兼备。”
陈平安乐了,“对啊,那是你们读书人,我又不是。”
小姑娘愣了愣,一下子沉默起来。
好像这个真相让她很灰心丧气。
————
崔瀺在小镇酒肆买了一壶上好的烧酒,慢悠悠晃向二郎巷。
到了那栋袁家祖宅,崔瀺开锁的时候,动作停顿了一下,最后仍是笑着一推而开。
他快步走入,关上门后,走到水池边,看着那位站在正堂匾额下的男子,虚无缥缈,流光溢彩,崔瀺坐在池边的椅子上,打开酒壶,闻了闻,这才转头笑道:“哪怕只剩下一缕残余魂魄,可是不请自来,擅闯私宅,终非君子所为啊,齐静春,齐师弟,对不对啊?”
那人转过身,面容依稀可见,正是气度风雅的学塾教书先生齐静春,也是以一己之力抗衡天道的山崖书院山主。
齐静春微笑道:“那天你和崔明皇,明面上是演戏给吴鸢看,其实是给我看,累不累?”
崔瀺搬了张椅子坐下,笑眯眯道:“哦?那你看出什么了?”
齐静春站在水池北面,和坐在南边的崔瀺面对面,问道:“你为何会从练气士十二楼修为,跌落境界,一路掉到十楼境界?”
崔瀺斜靠着椅子,摇晃着两根手指夹住的酒壶,“还不是咱们那位学究天人的先生,谁能想到你其实早就别开生面了,所以先生的神像不断往下,你非但不受到影响,反而境界一直往上攀升,倒是我,叛出师门那么久,反而一直没能脱离他老人家学派、文脉的影响。最让我绝望的事情,是我发现这辈子都没希望凭借自己的学问,压倒或是胜过先生。怎么办?我总不能眼睁睁给先生陪葬啊,问题在于先生的神像倒塌,影响之大,不像是一颗石子砸在湖水当中,而是一座山峰倒入湖水,浪花之大,除了你这种已经上岸的人,几乎没人躲得掉,我更是如此。于是我就想了一个小法子,齐师弟,你以为是?”
齐静春点头道:“借他山之石攻玉,破我执。”
崔瀺眼神一凛,停下摇晃酒壶的动作。
齐静春叹了口气道:“最好的结果是你的学问,压过先生和我齐静春,得到天地人神的认同,但是很可惜你做不到。其次,是你希望先生这支文脉,断绝在我手上,然后由你接手拿走,哪怕到不了先生在文庙里的高位,总好过一个所谓的大骊国师千万倍。最后,则是以某人为自己的影子,然后真身入定,作佛家观想,那人若是能够坚守本心,就等于你在某一个坎上坚守住了本心,最终成为你重新由十楼登高进入十一楼的大道契机。”
齐静春摇了摇头道:“崔瀺,是不是觉得自己这笔买卖,怎么都是稳赚不赔的?我知道,你已经安排好后手,哪怕陈平安依旧能够保持心境纯澈坚定,你一样会安排后手,比如尽可能放大那些蒙童的缺点,不断损耗陈平安的心境,如以石磨镜,使得镜面粗糙不堪,最终支离破碎,那么陈平安一旦是我选中薪火相传的读书种子,你就可以大功告成,将先生和我齐静春的文脉气运,悉数收入囊中,远远比第三种手段,佛家观想的最终成果,要大很多。”
崔瀺脸色铁青。
齐静春笑道:“你如果愿意选择现在放手,我可以答应让你达成第三种结果,虽然相对最差,但是对你崔瀺来说,到底是天大的好事,这么多年机关算尽的蝇营狗苟,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崔瀺站起身,冷笑道:“齐静春,你一个即将魂飞魄散的东西,半人半鬼!也配跟我谈条件?”
齐静春脸色如常,“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崔瀺脸色狰狞道:“你敢坏我心境?!”
齐静春神色伤感,轻声道:“崔师兄。”
崔瀺猛然将手中酒壶砸在地上,向前踏出一步,伸手指向隔着地上一座水池、天上一口天井的齐静春,厉色道:“我不信你齐静春能赢我!”
齐静春一手负后,一手拂袖,那些在崔瀺脚边流淌的酒水滑入水池,呈现出一道涟漪阵阵的玄妙水幕。
与之前崔瀺如出一辙。
不愧是昔年的同门师兄弟。
举手抬足,皆是读书人的风流写意。
水幕中,是背着背篓的少年和小姑娘。
红棉袄小姑娘侧着身走路,正在扬起脑袋跟少年问这问那,问东问西。
草鞋少年笑着耐心回答小姑娘一个个天马行空的奇怪问题,如果遇到不懂的难题,少年就会说不知道。
少年不觉得丢人,小姑娘也不觉得乏味。
齐静春问道:“崔瀺,还没有明白吗?”
崔瀺死死盯住那副画面,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喃喃道:“这不可能!”
最后他抬起头,眉心有痣的少年国师,那张清秀脸庞扭曲到狰狞可怕的程度,“齐静春,你竟然选了一个女人作为自己的唯一嫡传弟子?!”
齐静春望向那张本就陌生的少年脸庞,笑着反问道:“有何不可?!”
崔瀺深呼吸一口气,嘴角翘起,“可是少年心性不变,大不了我撤去所有后手,相反还一路上帮他找寻磨刀石,我一样能赢!只是赢得少一些而已。怎么,齐静春,难道你为了阻我大道,还要反过头来坑害那陈平安?”
崔瀺脸色癫狂,得意至极,“哈哈,我与那泥瓶巷少年,可是荣辱与共、戚戚相关的关系,齐静春,你怎么跟我斗?!”
齐静春平淡道:“我劝你现在就斩断这份牵连,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最多从十楼跌到六楼,还算留在中五境当中。”
崔瀺脸色阴沉道:“齐静春,你失心疯了吧?”
齐静春瞥了眼崔瀺,叹了口气,伸出并拢双指,轻轻一晃。
画面中的草鞋少年和红棉袄小姑娘毫无察觉,但是崔瀺眼睁睁看着少年头上,突然多出一支碧玉簪子,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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