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六章 与诸君借取千山万水(七)(第6/10页)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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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这个性情叵测的年轻剑仙,就像当年那个来自青冥天下的某位孙道长,后者曾经云游至此,故意隐瞒自己的玄都观身份,就有了一场全然属于对方有意为之的误会,闹了一场后,对方嘴上说着贫道胸襟如海,气量高如山,些许误会,何必计较,贫道岂会上心,青同道友你要是心有芥蒂,一直难以释怀,可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青同道友要是这般小心眼,就别怪贫道做事情不大气了

    孙道长临行之前,也不直接说什么,老道士只是有感而发,吟诗作赋一般,在树下徘徊不去,拐弯抹角,念叨着一些酸溜溜文绉绉的话语,什么贫道返乡之后,当在明月夜中,挑选良辰,移植一株碧梧于自家道观庭院中,此树皮青如翠,叶缺如花,华净妍雅,可谓珊珊可爱,吾辈行其下者,衣裾尽碧,春冬落叶,以求日头暄融之乐,夏秋荫凉,可蔽炎烁蒸烈之苦,其乐无穷

    一位青冥天下道门剑仙一脉的执牛耳者,雷打不动的天下第五人,那位老观主所谓的移植一株碧梧,怎么可能只是拣选一条纤细枝丫,当然是无异于让青同自个儿砍下一条胳膊了。

    所幸当年还有那位纯阳道人在场,帮忙缓颊,才算替青同免去一桩天灾**。

    青同再次以心声说道:“邹子当年离开这里,交待过一件事,说让我将来为某人勘验道心,至于结果如何,观感如何,都不用告诉他。至于某人是谁,只说我到时候一见便知。”

    “某人?”

    陈平安疑惑道:“我当时背着那把剑气长,你就没有一直盯着我?不是明摆着的事情?”

    青同无奈道:“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眼中,你当年身边是没有那陆台的,甚至许多我自以为看到的景象,都是一连串邹子故意让我看见的假象,那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一叶障目,至于邹子是怎么做到的,我不清楚。我是这次看到你之后,才察觉到不对劲,趁着你先前行走在那些幻境画卷中,我立即着手进行了一番大道推演,倒推回去,才得到了这个可怕的真相。”

    陈平安看上去半信半疑。

    不过青同这个理由,不管真假,倒是勉强能算个过得去的借口。

    让小陌恢复真身。

    青同如释重负,一挥袖子,从满地金黄落叶中拣选出其中十二片叶子。

    悬停在身前,双指并拢,轻轻抵住其中一片落叶,向前一划,飘向陈平安那边。

    每一张落叶,都是一座类似光阴长河的走马图。

    各有关键所在。

    下棋。吕喦,黄粱一梦。大旱,官员祈雨。郡守治水,两根灯芯。战主不愿半渡而击,仁义。才子佳人姻缘,老和尚,小沙弥。

    骑马老妪,中元节,幽明殊途。一地神灵,山盟海誓。一处脂粉气略重的花国秘境。身为国君。得道之士,光阴倒流。买饼。

    青同神色认真起来,略带几分缅怀,缓缓道:“昔之得一者,其实屈指可数。”

    “天地得一,各以清宁。神得一以灵,是为神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其中光阴长河,与为练气士所用的天地间灵气,皆从神灵死中尸骸而生。”

    “天下术法神通,就像一棵倒映在水中的大树,各有枝干脉络,是为后世的道统法脉,每有开花结果,即是得道之士。”

    听到这里,小陌呵呵一笑。

    你搁这儿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呢。

    真有本事,怎么连我几剑都接不下?何况自己都未用上任何一把本命飞剑。

    青同气不打一处来,恼羞成怒道:“这个比喻,又不是我说的。”

    小陌伸手轻拍一下横放膝盖上边的绿竹杖,示意对方说话不要那么大声,自己胆子小,经不起吓。

    陈平安问道:“你所谓的屈指可数,是指谁?”

    青同说道:“当然是远古岁月里的天下十豪!”

    陈平安神色自若。

    可其实却是陈平安第一次听说此事,避暑行宫从无记载,文庙一样没有,自家先生,学生崔东山,连同身边小陌,当年的老大剑仙,师兄左右,谁都没有提及此事。

    可惜青同接下来只提及了其中一部分“名单”。

    原来在那上古岁月,在水火之争和登天一役发生之前,曾有天下十豪。

    无一例外,成圣如神。

    十位出身不同的修道之士,相互间并无名次高低之分。

    其中有三教祖师。

    兵家初祖。

    世间第一位修道之士。

    还有一位当之无愧的天下剑道魁首。

    练剑资质最好,修行破境最快,飞剑数量最多,且品秩最高。

    这些存在,实力如何,其实只看那几个“候补”就清楚了。

    候补数量较少,总计只有四人。

    分别是剑修陈清都,小夫子,白泽,以及开创符箓一道的三山九侯先生。

    当青同说到陈清都的时候,忍不住看了眼对面的那个人模鬼样的年轻人。

    当初同为剑修的两位,陈清都与那位剑修魁首的关系,其实有点类似如今武学道路上的一场青白之争,陈平安跟曹慈,前者始终在追赶后者。

    最终天下剑道最高者,还是后来者居上的“候补”陈清都。

    青同继续说道:“上古时代,水火之争,殃及天地,使得天柱折,地维绝。”

    “对于当时的芸芸众生而言,当然是一场灾殃,但是与此同时,对于所有侥幸逃过一劫的有灵众生,尤其是修道之士而言,却是一场”

    青同停下言语,似乎在想一个形象的比喻。

    陈平安便接话道:“否极泰来,莫大机缘。就像后世庄稼地的火烧和翻土,灵气充沛,就像从贫瘠之地转为肥沃之地。”

    青同点点头,“天道倾斜,日月星辰的移动规矩,随之愈发彰显,地势不平,天下五湖四海,人间水潦尘埃四起,皆是幸存者的修道机缘。”

    而邹子上次送给青同的那句谶语,正是“地陷东南,天倾西北。”

    青同感叹道:“在此之后,术法有成的得道之士,各自占据一地。”

    再次酝酿措辞,等到片刻之后,青同终于替这些远古岁月里的证道之人,给出一个气魄极大的说法。

    “吾为东道主。”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道却是以损不足奉有余。”

    “故而道祖有言,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其唯有道者。”

    “如今山上宗门、仙府,不管门派大小,祖师堂那边都有供奉一职,这就是供奉这个身份的大道根祇所在,寓意行供奉之事,以礼敬天地。只是现在绝大部分的山上供奉,那帮谱牒修士,谁还知道这个,就算知道了,又有几个会当真。就算有谁愿意当真,道之日薄西山,余晖中的行人过客,又能做些什么。”

    “所以你之前说以人道之法,要为桐叶洲缝补山河,陈平安,换成是你,此刻回头再看当时言语,会不会觉得可笑?”

    结果对方直接来了句,“道祖所谓的天人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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