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章 炭火(第6/7页)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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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韦滢对荀渊错,但是对于玉圭宗而言,则是韦滢错荀渊对。

    因为一旦玉圭宗与剑气长城牵连过深,表现得太过瞩目,之后那场妖族大军的围山一役,可能至少会多出一位旧王座大妖,例如绯妃,或是搬山老祖袁首,甚至会再加上一个切韵,蛮荒天下的甲子帐,可能直接就会不计代价,哪怕拖延进攻宝瓶洲的脚步,也要推平掉玉圭宗诸峰,作为一种杀鸡儆猴的手段,与浩然天下表明姿态,敢与剑气长城为伍者,就是这个下场。

    不过张丰谷确定一事,正是从那一天起,师兄荀渊就认可了韦滢,开始真正为韦滢谋划未来宗主一事,秘密为其铺路。

    甚至某种意义上,打破传统,让不是九弈峰峰主出身的姜尚真,担任玉圭宗下任宗主,而让韦滢去往宝瓶洲,继任真境宗宗主。

    等于是双方调换了位置,荀渊明摆着是做好了那个最坏的准备,让姜尚真死守祖山神篆峰,死了就死了,也要让韦滢和真境宗,将玉圭宗香火传承下去。

    这就是说,从一开始,荀渊就先是将姜尚真当做了韦滢担任宗主的拦路石,外放到宝瓶洲,类似一次封王就藩,结果等到大战在即,就转过头来,如同再让太子殿下远离京城,远离形势险峻、无路可退的是非之地,让那位“藩王”入京。

    姜尚真不清楚老宗主荀渊的这桩谋划吗?

    肯定很清楚,心知肚明。

    有怨怼吗?

    毫无怨言。

    所以张丰谷看待姜尚真,怀揣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态。

    因为就算是玉圭宗本身,绝大多数祖师堂有椅子的修士,至今依旧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好像姜尚真也根本不希望任何人察觉这个真相,乐得继续被人大骂不已。姜尚真可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作为手握云窟福地的姜氏家主,双手沾满了鲜血,哪怕单纯以修士来说,经常出门远游的姜尚真,若论私德,姜尚真可以被指摘的地方,确实太多了。大概这就属于私德有亏,不缺半点大义,所以姜尚真才能问心无愧?问心无愧,不是一己之私,什么外人谩骂,我自岿然不动,那不叫问心无愧,这种人年纪越大,脸皮越厚,那叫老而不死是为贼。

    事已至此,尘埃落定。

    当年荀渊是怎么想的,已经无人得知了。

    可能唯一知己,就只有姜尚真。

    因为曾经在神篆峰修行,还是荀渊亲自带上山的,后来又担任过真境宗的谱牒剑修,所以隋右边今天专门带着弟子程朝露,来张丰谷、王霁这边叙旧几句,对于隋右边而言,这已经算是极为难得事情了。

    道别之后,程朝露小声问道:“师父,没当上官,会不会觉得失落啊?”

    隋右边笑道:“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程朝露挠挠头,“就是随便问问。”

    隋右边反问道:“那师父既不是掌律祖师,也不是首席供奉,剑道境界还不高,跟着我练剑学拳,怎么看都好像出息不大了,你会不会觉得失落?”

    程朝露使劲摇头,“这有啥好失落的。”

    隋右边说道:“陈平安,朱敛,卢白象,魏羡,当然还有师父自己的独门拳法,你都要用心学,至于最后能学到多少,立志在己,成事在天,看命。”

    程朝露疑惑道:“隐官大人的拳法也能学?算不算偷师啊,没有忌讳吗?”

    隋右边笑道:“没有。”

    第二场青萍峰祖师堂观礼,按部就班进行。

    之后就算庆典结束了,关于大渎开凿一事,地址竟然就选在了青萍峰祖师堂,由此可见,青萍剑宗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除了青萍剑宗,太平山,大泉王朝,蒲山云草堂,还有玉圭宗,张丰谷,王霁,邱植,姜蘅。

    以及邀请了刘聚宝和郁泮水,刘幽州和徐獬属于旁听。

    青萍剑宗这边,则有陈平安,长命,韦文龙,裴钱,小陌。崔东山,米裕,崔嵬,种秋,曹晴朗。

    唯一比较奇怪的地方,在于首席供奉米裕的嫡传弟子何辜,与掌律崔嵬的弟子于斜回,也得以列会议事。

    郁泮水看着对面那边的陈平安一行人,笑道:“我能不能换个位置,我跟你们仙都山其实才是一伙的。”

    己方虽然人多势众,对方瞧着略显势单力薄,可事实上,自己这一排,“家贼”才多呢,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占到便宜的。

    年轻隐官明与崔宗主,你们俩分工明确,一个负责骗狗入门,一个就关起门来杀猪呢,太平山和蒲山这些个,肯定是帮凶啊。

    之后大渎开凿一事,讨论了大概足足一个时辰,主要是崔东山,叶芸芸和李锡龄聊得多,光是那条崭新大渎的主干一事,就耗费了大半个时辰。

    依旧不算有个真正的定论,因为在座几方势力,将来各自负责哪条河段的开凿事宜,都有异议。

    这也正常,玉圭宗和蒲山肯定都需要先回去举办一场自家的祖师堂议事,大泉王朝更是会召开一场声势浩大的朝堂议事、以及御书房的小规模议事。

    青萍峰这场最少已经敲定了“桐叶洲必然会多出一条崭新大渎”的重大议事结束后,由曹晴朗关上大门的祖师堂里边,就多出了一个老秀才,做了个气沉丹田的姿势,稳住身形,比早先预期好太多了,没直接坐地上,这个好不容易才从文庙功德林那边脱身的老人,转身,双手负后,望向那幅画像,捻须而笑,洋洋得意,“除了君倩,稍微差了点意思,我的弟子,就没一个不俊俏的,模样气度这一块,都随先生,毕竟年轻那会儿,出门买个酒,都要被揩油呢,只有那个鱼市的婆姨,太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当年卖我俩螃蟹都缺胳膊少腿的,还骗我说新鲜得很呢……”

    老人走到为首那张椅子旁边,伸手扶住椅背,自己这个当先生的,能够从功德林那边一步缩地,就跨洲远游,能够如此轻松,为什么,当然是坐在这张椅子上的学生,这个关门弟子,用自己的所有功德,再加上所有师兄们的功德,背着他们的先生,共同做了一件事情。

    至圣先师返回功德林的时候,身边跟着一头麒麟。

    至圣先师专程拉上礼圣和经生熹平,找老秀才喝了一次酒,最后说记得让你的关门弟子去天外走一趟。

    暮色里,在密雪峰崔东山的宅子里边,屋内一行人围炉而坐,略显拥挤。

    陈平安,小米粒。裴钱,李宝瓶。曹晴朗,郑又乾。

    只有崔东山可怜兮兮单独坐一条长凳。

    除了小米粒她不属于文圣一脉,其余六人,两个辈分,几乎可以说是一场最严格意义上的同门了。

    陈平安和崔东山也就是忙里偷闲片刻,在这边小憩片刻,还有一大堆事务等着他们去忙。

    李宝瓶说了件事,当年曾经在清风城狐国那边,遇到了顾璨。

    陈平安听着李宝瓶讲述的过程,笑着点点头。

    有些过往,其实陈平安就算在刘羡阳那边,都从未提起过。

    比如当窑工学徒的泥瓶巷少年,每次从龙窑那边返回泥瓶巷,就会带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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