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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苏黎老,空间这村中发生过何事?”
这一天中他已知道这位老族长呼为“苏黎老”,是这村中年纪最长的老人,据说已有百来岁。听他相问,那苏黎老又叹息一声,然后把手一招,将他几人叫到一边。
“不瞒小兄弟说,我们村大祸临头了!”
劈头盖脸这一句,当即把醒言吓了一跳,忙问是怎么回事。只听那苏黎老沉痛说道:
“唉,小兄弟若读史书,也会知道我九黎之民乃上天遗弃之族;自大酋长蚩尤败亡之后,我族便散落四方,居于荒寂贫瘠之所。”
“想来小哥也听说过,我翠黎村原来叫做火黎寨,不仅因为我们是九黎族火黎一脉,还因为这火连峰下村寨中,千百年来燠热如火,片木不生;我们唯一倚靠生活的,便是这火热之地才生的火齐草,勉强摘来跟寨外的汉民换些火粮蔬菜。而那饮水,因火黎寨受上天诅咒,向来点雨也无,寨中又无河井,只有石坑,只能靠石坑裂缝中偶尔渗出点露水,供寨中老小吮着延命用。”
说到这里,大概是又回想起那多年凄惨无比的困难岁月,这位本来沉静非常的苏黎老,已是惧容满面,眼中瞳孔收缩,如遇恶鬼一样。
听到这儿,醒言也忍不住有些唏嘘。在苏黎老沉默之时,他忽然想起一事,便忍不住问道:
“那既然此处山水险恶,为何贵寨不举寨迁离?我这一路游览,看到附近郡县中也不乏肥活的无主荒地。”
“哎!”
听醒言这么一说,那苏黎老却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公子您宅心仁厚,只是这法子我们历代祖先都想过。可直到今rì,我们火黎族仍窝在这火连峰下的沟坎中,不得出去。这些都是因为祖上造下罪孽,中了老天诅咒。在几月前寨子情势好转之前,历代出寨勘察的勇士,都已经……”
说到这里,苏黎老话语变得有些哽咽。醒言一看这神情,便知道那些出寨的火黎族人下场。想开口安慰,却见这火黎老族长惨淡笑道:
“嗬,我活了百来年,也看了百来年,现在终于明白,既然我们是上天诅咒之族,便必须在荒弃之地……”
见他神sè惨然,醒言便赶紧转过话题:
“那敢问苏黎老,贵村现在不已经是山清水秀有如世外桃源吗?为何还要说有大祸临头?”
“唉!”
听醒言之言。苏黎老又叹息一声,将手中杖藜在地上顿了顿说道:
“你有所不知,村里现在这般欣盛模样。其实是得人相助。此事不提也罢……”
醒言闻言,听他说“不提”,心中不禁大急。因为这火黎村得人相助,这人十之**便是上清的水jīng。只不过心中急切想知道,但一看这族老的凄凉神sè,醒言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只听那苏黎老继续说道:
“还是你们汉人说得好,‘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原以为是福人相助,谁知却是灾星降临!老汉年岁痴长,依着族中巫术偶能通灵。前些时我便得了上苍jǐng示,说本来我族诅咒一两年间便能消除,谁知现在强来破解,上神震怒,便要降天劫以示惩谴——”
说到这儿苏黎老已是捶胸顿足,悔恨不已:
“你们看那些火一样的云光,便是上天降劫前的jǐng告;如果我们不照上苍地旨意去做。那这天谴就要很快降临!”
说到这,这一直悲苦满面的苏黎老,突然间扶着藜杖颤巍巍俯下身去,拜伏在醒言面前,诚声褥道:
“请三位贵人救救我合族老小!”
“呀!您这是?”
醒言见状大惊。赶紧上前将老人扶起。此时看去,这族老脸上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当下醒言也不多言,赶紧将他扶到附近的宜雪堂中,等他平静下来,才细细问起缘故。只是,这一问,却又让他和雪宜满面通红。原来这苏黎老说的救助之事,正是要请他明rì与雪宜、琼肜拜堂成亲。按上天的指示积福冲喜!
按苏黎老人的说法,醒言和雪宜、琼肜头上都是“神光盈尺,亮得怕人”,若是他们能在寨中拜堂合卺,便可抵得上十几二十对的九黎族婚侣!
听面sè哀苦的老人这么一求。醒言顿时满面尴尬。本来还以为这成亲云云,昨天就这样混了过去,这老族长也不会当真;谁知今天一来,那拜堂成亲之事却成了一件救苦救难的事体!不管如何,此事对他和那两个女孩儿来说,实在太过突然。但看眼前情势,又实在很难开口拒绝。
“难道真有老天托梦之事?”
醒言看了眼前这善能通灵的老族长,颇有些迟疑。又思忖了半天,他才小心翼翼的跟老人说明,说自己是汉人,最重礼仪,这成婚大事,怎么也得父母之命,媒约之言,加上三媒六礼。现在他们三人仅仅有个婚约,父母都不在身边,无论如何都不宜仓促成事——
正细细解说,却不防那苏黎老见他有推脱之意,惹得又是跪拜在地,死也不肯起来。结果没奈何,醒言只好勉强答应,允诺依着他的意思,明rì在寨中将拜堂成亲的礼仪行上一回。于是听他这一松口,那匍匐在地的苏黎老,立即一骨碌爬起来,眉开眼笑,跟醒言没口子的道谢。见他这样,醒言却有些哭笑不得。
这样大事说定,苏黎老心情略略畅快,便跟醒言雪宜几人说了一会儿闲话。从这席话当中,醒言知道他们这火黎族格杀yin奔男女之言,并非虚言。原来这火黎族人非常奇怪,在此地变得山清水秀之前,那男子离寨,不是横死,便是暴亡,但女子离村却丝毫无事。因此,往年里便有不少黎家女子逃出寨去,嫁与外族青年人。这样一来,族中少了孕育后代之人,这火黎族便真要面临灭族之灾了。因而族中才慢慢形成这严苛习俗,不光寨中女子与汉人私奔者一律格杀,便连路过的单身男女,若未婚配误入山寨,也一律当jiān夫yin妇处死。因此据苏黎老说,刚才请求醒言和他同来的那两个婚约在身的姑娘拜堂成亲,不仅仅是帮寨中积福,也是要确保不打破寨中几百年来的神圣规矩。
听他这么说,醒言神sè尴尬,也不知道该如何答言。随口答应了几声,他便将身形干瘦的苏黎族老送出屋门。等到了晚上夜sè降临,醒言发现这宜雪草庐外。已多了许多脚步来往走动的声音。看来,应是那寨中人怕他们打退堂鼓,中途溜掉。才来屋外监察。
察觉这样情形,醒言只好苦笑一声,跟雪宜、琼肜说起明rì拜堂之事,颇有些歉然。仿着琼肜曾经的口气,醒言红着脸告诉她俩,明天只不过是“装装样子”,请她们不要为他的唐突允诺生气。醒言这样小心说话,是因为当时确重礼法。这拜堂成亲并非儿戏,虽然这回只不过虚应故事,但不小心传出去毕竟有损女孩儿家的清名。于是惴惴说完,他便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二女的反应。
“不要紧。”
先说话的是小琼肜。此时活泼的小女娃已变得十分冷静:
“正琼肜是哥哥的童养媳,总是要拜堂成亲的。明天就明天,我都有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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