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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脚步声远去,苏岩悬着心放了下来,暗松一口气。
他敢如此做就是在赌苏定才投鼠忌器,若是对方不上当,他却没有真心赴死的决心。
圣贤有言,轻生死是大不孝,作为儒门学子,苏岩自当奉为金科玉律,不敢有违。
至于额头上的伤口看起来骇人,其实只伤到皮肉,并没有深入筋骨。
好在苏岩博览群书,略通医术,这才急中生智施展苦肉计躲过一劫,只是此后就会步入多事之秋。
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君子行事光明正大,而小人无所不用其极,防不胜防,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日后小心提防就是。”
苏岩心念转动,仰头长叹道。
日正当空,烈日炎炎,一缕光芒透过窗棂射到苏岩脸上。
微风不经意拂过,屋外的树叶簌簌作响。
“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收拾迁往祖屋才是。”
心中这般想着,苏岩简单处理伤口,旋即整理起行囊。
半晌之后,苏岩提着一个白色包裹站在屋外,看了看居住十年的小屋,头也不回的阔步离开。
据说,苏家老祖本是修仙宗门的弟子,只因资质有限,修为难以再进一步,心灰意冷之下来到世俗界创建家族。
子孙虽多,竟无一人有修仙资质,苏家老祖心有不甘,离世之前,定下家规,凡苏氏子弟年满十五必须进入祖屋住上一段时间,寻求仙缘。
起初,苏氏族人还谨遵祖训,安排子孙进入祖屋,可至始至终都无人获得仙缘,随着时间流逝,苏氏族人也就不再将此事当真,阳奉阴违起来,到了最近几代,这条家规更是名存实亡,没有人再遵守。
苏家祖屋位于清源镇东面五里远处,背靠青山,溪水环绕,远远望去,似有氤氲升起,仙气缭绕,宛如世外桃源一般,可走到近处,却只有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和青砖修建而成的苏氏祠堂。
茅草屋与苏氏祠堂只见相距数百米,却一个简陋,一个精美。
苏岩赶到茅草屋时,天色渐晚,金色的晚霞洒下,给青山绿水披上一层薄纱,看不真切。
“山水为伴,倒是个清幽之地。”
苏岩见风景如画,一扫胸中愤懑之情,对空喊道。
长时间赶路,本就体力不济的苏岩早就汗如雨下,两腿打颤,见到茅草屋近在眼前,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去。
吱呀一声,苏岩推开茅草屋的木门,顿时灰尘簌簌而下,苏岩此时疲惫不堪,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走进屋内,打量起来。
只见正对木门的长案上铺满了寸许厚的灰尘,上面摆放着一个破旧的小鼎。
为什么说它破旧,实在是因为小鼎不仅表面锈迹斑斑,遍布灰尘,而且缺少一个鼎耳。
长案前的地面上还有一个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蒲团,想必是前来寻找仙缘的苏氏子弟打坐所用。
旁边还有一张木床,同样铺满灰尘。
苏岩见此,直接将包裹往长案上一放,就在一旁的木床上倒头大睡,他实在太累了。
在苏岩呼呼大睡之时,苏府大厅,苏岩名义上的老丈人孟老爷却气急败坏,面色都变成猪肝色,大声呵斥道:
“苏定才,你不是说十拿九稳的吗?怎么事到如今,你却出尔反尔,让那个小畜生大摇大摆的走出苏府。”
苏定才被人直呼其名,面上也不好看,两个绿豆眼滴溜溜的转动,出言劝道:
“孟兄,何至于此,如今那小子被我赶到祖屋去住,想他一个文弱书生,如何过得惯艰苦的日子,必定坚持不了多久,不出一月,他一定会向我求饶,到时候还不是任我摆布。”
“真的?”
孟老爷闻言,面色一缓,将信将疑的问道。
“事已至此,难道孟兄还有更好的办法。”
苏定才见孟老爷平静下来,轻松一口气道。
“我就再信你一回,若是这次还不成,老夫就亲自动手,到时候可别怪老夫不讲情面。”
孟老爷冷哼一声,转身走出大厅。
待孟老爷离去,苏定才对着身旁束手而立的麻子脸说道:
“张三,过几日你去祖屋监视那小子,看他还能玩什么花样。”
“是的,三老爷。”
麻子脸恭敬的回道。
时至子时,月牙状的上弦月高挂天际,如洗的月华洒下。
漆黑幽静的山脉中传来野兽的吼叫,犹如鬼哭狼嚎,传的青山脚下几近低不可闻。
山脚下一间破败的茅草屋中却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吱呀一声。
一个头戴方巾,身穿白袍的少年推开茅草屋的木门,他面庞清秀,额头上寸许长的疤痕狰狞可怖,触目惊心,正仰头望月,目中流露出柔和光芒。
少年正是苏岩。
良久,不和谐的咕咕声响起。
“将近一天水米不进,难怪会肚子饿,还是生火做饭吧。”
苏岩摸摸肚子,嘀咕着。
言罢,苏岩也不迟疑,在茅屋四周寻找炊具。
半晌之后,苏岩轻咦一声,目露疑惑,他并没有发现炊具。
“莫非以往来此的家族子弟都不吃饭。”
苏岩有所不知,以前来此的苏家子弟大多是以少爷之身前来,自有专门的人准备吃食,那会像他需要自食其力。
片刻之后,苏岩注意到长案上的破旧小鼎,旋即走上前去,拿起巴掌大的小鼎,拍打掉灰尘。
小鼎露出了本来面目,鼎身四周铭刻着飞禽走兽,一只只身披鳞甲,面目狰狞,栩栩如生。
鼎内底部铭刻着一团火焰,熊熊燃烧,宛如能焚天煮海,烧毁一切,仿佛在小鼎内壁上不断游走。
“莫非中邪了。”
苏岩连忙摇摇头,再次定睛向鼎内看去,只见火焰安静烙印在鼎底,这才暗松一口气:
“看来是天色太晚,看花眼了。”
可就在苏岩低声嘀咕时,鼎内的火焰再次游走起来,仿佛随时都能挣脱小鼎的束缚,可每当其快要脱鼎而出时,小鼎仅剩的鼎耳上都会释放出一道若隐若现的光芒,将火焰再次逼回鼎内。
那团火焰似乎也不强行突破,只是消磨小鼎的能量后,就再次沉寂下来,等待下一次爆发。
释放光芒之后的鼎耳变得更加黯淡无光,并呈现出极为细小的裂纹。
终有一日,仅存的鼎耳也会像另一只一样能量耗尽,灰飞烟灭,消散与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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