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的人生(第1/1页)抗战之三生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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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三七年十一月,上海。.org

    白亮亮的雨点落了下来,砸起了许多尘土,土里微带着雨气,风、土、雨混在一起,联成一片。

    坐在茶楼的窗前,沈宸稍微转身,双手围住火柴点燃一支香烟,然后使劲吸了一口。在喷出的浓重烟雾中,他又把目光投向远方。

    这边是公共租界,那边是日本人的势力范围,隔着苏州河,能看见膏药旗在建筑物上垂头耷脑。已经被日本占领的上海滩著名的百老汇大厦、礼查饭店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似乎向人们诉说着被抛弃的委屈和屈辱。

    这就是淞沪会战的结果,华军撤出战场,向南败退,上海从此成为了一座孤岛。

    一场惨烈会战的结束,对沈宸开说,却是新的开始。

    这一回,他的灵魂在黑暗中没有被禁锢多久,便看到了头顶耀眼的光芒,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那光芒中升去。光芒中,他看到了梦洁,他们的手在轻轻地触碰,让沈宸体验到无法用笔墨形容的情感。梦洁身上散发着耀眼的圣光,洗尽了他的迷茫、悔恨、恐惧……

    “小宸!”一声呼唤打断了沈宸的思索,愕然抬头,却正对上吴老六的目光。

    吴老六只有三十多岁,但平板脑门上的皱纹,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上十岁,他正探询和关切的看着沈宸。

    沈宸这才注意到外面的急雨已经停了,他有些讪讪地一笑,说道:“我没事儿。吴哥,咱们要走了?”

    吴老六点了点头,又仔细地看了沈宸两眼,方才起身,也不付账,便向外走去。

    沈宸跟在吴老六身后,伙计殷勤地送着,走出了茶楼,开始了照例的巡查。

    是的,就是巡查。沈宸现在就重生附身在一个同名同姓的公共租界的小巡捕身上,制服、皮鞋、大沿帽,还有佩枪,模样看起来还是人五人六的。

    “挣那点洋钿,值不当的去拼命。”吴老六边走边给小同乡沈宸讲述着人生的道理,或者说是当巡捕的经验心得,“知道你想立功,想早日升等,可你算过没有,升一等大约需要三年,这三年还要没犯重大过错。就这样也要等九年之后,你才有机会转为探员。所以呀,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能活得长远。人要死了,就算升上巡官,又有狗屁用?”

    沈宸连声称是,态度很好,心中却不以为然。现在的沈宸,可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升职。再说,没有那个叫沈晓宸的愣头青拼命而死,沈宸又怎么会有这具健壮的身体?尽管他养了半个月的伤,可现在已经基本恢复。

    当然,吴老六说得也没错。在租界巡捕中,华捕是数量最多的,却又是地位和待遇最差的。

    从最低级的三等巡警干起,通常三年无重大过错会升一等;升到一等巡捕后,就有机会转探员;探员又有三等,其上是巡官,分两等。在无意外的情况下,一个华人巡捕要用二十四年才能升到巡官,也就是他职业生涯的最高职位,工资待遇自然也是最高的。

    虽然三年升等的规矩并非绝对,主要还看升等人的工作表现。比如从巡捕到探员,有可能在他还是三等巡捕的时候就被提升,但沈宸对此可不感兴趣。

    吴老六絮叨了一会儿,见沈宸没有往日那副犟驴般的模样,觉得这家伙大难不死,倒是开窍了,便又讲起他捞外快的窍门手段。

    捞外快也就是“敲竹杠”,说得不好听,就是敲诈勒索。吴老六不敢做大的,但小来小去的却是轻而易举。比方到菜场去兜一圈,弄点时鲜蔬菜之类;看见黄包车夫违章,便去撬牌照,敲上两钿……

    “油水有机会就要捞,有捞勿捞是猪头三!”吴老六得意地传授着自己的人生哲学,“但也要看准了,别瞎撞上硬头,更不能让洋鬼子知道。”

    华人巡捕的工资相对于上海的普通工人来说,相对优厚一些。但这份工资拿得并不轻松,除了每天长达十小时的工作时间和半军事化管理外,为了保住饭碗,逢年过节孝敬上级和人情交际也要花费颇多。

    而上海的生活费用很高,有良心、不愿压榨灰色收入的巡捕,只能另谋高就,或者是离开生活成本高昂的上海。

    因此,沈宸不能说理解吴老六,但他是绝不会靠这种手段来赚钱的。

    杀戮既然可分为兽性残忍和伸张正义的正反两面,那劫夺不义之财用于正途,也应该属于正确的做法吧?

    尽管前世的职业曾经带给他茫然和痛苦,但正如武器没法去判断是正义还是邪恶一样,关键是看如何使用,是谁在使用,使用后的结果是什么。

    惩恶扬善也好,以暴制暴也罢,只要目的相同,手段似乎并不重要。只要被杀的、被抢的罪有应得,沈宸便不会背上什么心理负担,这和前世杀害无辜造成愧疚忏悔是不一样的。

    比如杀鬼子,就令他感到振奋,让他感到心理上的愉悦;而身体愈加强壮、敏捷,似乎也是在赋予他更多、更大的责任。

    对于孤岛上海,特别是租界来说,战争似乎已经发生久远。

    走在街道上,沈宸看到的是:鳞次栉比的商家店铺都一如既往地开门做生意,黄包车上坐着花枝招展的太太小姐招摇过市,浓装艳抹的卖笑女当街拉客,酒馆饭店依然生意兴隆,吆五喝六和杯盏之声不绝于耳。

    并不是战争结束才是这般的情景,即便中日双方打得最为激烈的时候,一河之隔也是两般天地。一边是血火地狱,一边是歌舞天堂,怪异绝伦。

    沈宸对此倒并不象某些人那样愤慨痛恨,大骂“商女不如亡国恨”之类的。

    不管是战争,还是和平时期,人们总要生活,总要为了肚皮而奔波劳作。难道男女老弱,各行各业,都要拿起枪上阵拼杀?你怎么知道那太太小姐,那卖笑女,甚至是黄包车夫或乞丐,没有捐出自己的钱财,去支持抗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