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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的名字。
十万块钱哪,能发好多天的馒头吧?楚娇想计算一下,却被突然打断了。
楚娇低头一看,是一个小姑娘拉了她的袖子,还仰脸看着她。
小姑娘有七八岁的样子,瘦小的身上包着一件破褂子,腿上是一条灰短裤,从上到下褴褛不堪,脏得让人分不清哪是衣服、哪是她的皮肉,只有那双眼睛在闪闪发亮。
这个小姑娘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十分老练地搁在自己的髋骨处。
婴儿大概只有几个月,一双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天生就有这份儿耐心,好象他已在这个人世间经历了上百年的磨难似的。
小姑娘伸着一只手,天真的神情里充满了期待。
那副瘦弱的样子,使人简直无法忍心因她的鲁莽而生气。和那些走街串巷的乞丐比起来,她显然更容易引起人们的怜悯。
楚娇伸手从衣袋里摸出几块钱和几个铜板,小姑娘一声不响地把钱抓过去,捏着铜板端详了一下上面的方孔,便急忙转身跑开了。
那个婴儿一颠一颠地碰着她的髂骨,也没有哭声和叫声。
几个路人望着楚娇,笑得很怪异。
在他们看来,楚娇或者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富家小姐,还不了解上海那些走投无路的人。或者就是刚刚入了基督教的,新教徒总是喜欢用乐善好施来拍洋牧师的马屁。
楚娇暗自叹了口气,进了汽车,发动起来,驶向远方。
自从何晓燕搬进那座洋房后,楚娇也感到了很多不便。尽管她还去看望了朋友,关心了一下她脚上的扭伤。
就是那么很短暂的相处的时间里,何晓燕在言谈上的旁敲侧击,便让楚娇有些疲于应付。
诸如“你看得真准啊,那个刘丽楣还真不是好东西。你说她不象贫困民女,一点也不惹人可怜,我还不相信呢!”
“赵哥昨晚怎么没开车送你啊,他遇上我还真是巧极了,你说呢?”
“你招的房客也不简单呢!沈探长,我看过有关他的报道,打砸《中美日报》的特务不是被他打死了好几个?”
楚娇敷衍着,编造着,脑袋都有些大了,才勉强脱身而逃。
因为害怕见到何晓燕,楚娇都不太敢去隔音良好的地下室练枪了。
于是,练枪的地点便改在了修车行的车间里,由沈宸不定时地上门教授。
车间里关上门,赵有才把风,门房的老冯头儿是听不到消音后的枪声的。
当然,不管是地下室,还是车间,都有地方狭小的缺点。为了弥补,练枪用的靶子便很小,几根点着的线香而已。
但楚娇的进步却很快,因为她身上有着沈宸的一些感觉和技能,以及超凡的眼力。
有时候,甚至不用沈宸指导,她就会自我调整,以适应手中这杆后座力不大、却很精准的三八步枪。
其实,射击时那种熟悉的感觉,连楚娇都觉得奇怪。
如果不是知道是沈宸的意识和思想在头脑中的残留,楚娇一定会认为自己前世是个神枪手。只不过是在生死轮回中忘喝了孟婆汤,而把技能和记忆全带到了今生。
“靶场和实地的射击效果还是有很大差异的,除了环境不同,更重要的是射击时的心理状态和精神压力绝对不能和实际的复杂情况相比。”沈宸在旁讲解着,传授着经验。
楚娇点了点头,深以为然。打死靶子,且不用担心被人发现,那心态自然是放松和稳定的。
这就如同理论和实践存在着差距一样,计划再周密,实施时也可能会遇到某些意外因素,这个时候就要取决于人的素质。
楚娇的手指一直扣在枪机上,远处的那点星火,似乎变成了佐藤,变成了曾让她低头鞠躬的鬼子。
只要自己的手指向下一压,可恶至极的日本鬼子,丧尽天良的汉奸,他们的狗命就会立刻消失。
这种感觉和想法,使楚娇感到很兴奋。
谁是生命的主宰?不是上帝,也不是阎王,是她!可以使人在一刹那间死亡的,是她!也可以手下留情,放弃剥夺这个生命的机会的,也是她!
一种奇异的、近乎梦境的感觉,逐渐占据了楚娇的心灵。她的身心和思想仿佛已经倾注于弹膛里即将击发的子弹,再无旁鹜。
沈宸瞅了楚娇一眼,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作为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特工,他的感觉是很敏锐的,在他眼里,楚娇在练习了几天后,终于在意识上得到了一次升华。
这就好比解题的思路,冥思苦想后豁然开朗,以后再遇到类似的,就迎刃而解,再不费劲。
现在的楚娇,端着枪一动不动,仿佛和枪成为了一体。精神态度更是犹如一口古井,幽深、孤傲;又象一尊雕塑,冷酷、旁若无人。
“绝对完美的一双手,不流汗也不发抖……绝不带着任何感情就下手。在你数百米之外,数着心跳等待,所有念头全抛开……”
一声闷响,楚娇扣动了板机,远处的一点星火熄灭,子弹**了靠墙的沙袋。
沈宸检查了线香,证实这不是瞎蒙的,也不是被擦过的子弹带灭的,而是真真正正的被子弹打掉了香头。
冲着略显得意的楚娇,沈宸伸出大拇指比了比,又扔下一句话,“继续练,打灭那四根,不准有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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