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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烈朝着墙上一揖。.org
随后,那声音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又脆生生的念起来,这回念的却是雍国,讲述了雍国与孟国之间的一场非战之战:
“……兵家有言,上兵伐谋,不战而胜!雍国以重金购买孟国良弓,致使孟国举国造弓而荒置农田。一旦临战,雍国封锁边境,孟国粮食耗尽,唯有投城请降!惜也惕也,国之根本不可失!身为君者,当耳明眼锐,不可因利而失势!”
姬烈听得入神,虽没有说话,但却用手指在身旁的泥草丛中写下了八个字:货币战争,始于仲卿。
那声音念完了长长的评语,咳嗽了两声,又沉默了一阵,仿佛大大的喝了一口水,咽了下喉咙:“嗯……耳明眼锐方可明辨时势,势成则业成,势竭则业败。今方有一闻,愿与清风听。”
清风是姬烈。
姬烈会心一笑,端端正正的坐着,有着与年龄不同的稳重,他抬头看了看天,冷月清辉,已是后半夜,天色将明。听完这一则史,他便要离开这里,等到三天后,再来习剑听讲,而这些都是在文修院里学不到、听不到的,那里只会讲些天地常识与君臣之道。
这时,那声音读道:“先王十二年,齐侯将殁,宠姬有子庶出,名曰薛齐。宠姬欲使其子薛齐以承大位,勾陷世子。世子纯厚,不堪其污,遂横梁自尽。其时,齐侯尚有二子,一子宜吾,一子重申。
时有良臣,劝两位侯子远避他国,然而宜吾已为世子,不愿舍国器离去,唯有重申忍痛远走,就此流亡。
十九年后,宠姬、薛齐、宜吾为争权而死,重申得以回齐,任贤臣,兴国事,举世称雄……”
说完,那声音没有如同以往一样加以评论,而是沉默不语。
稀疏的月光摇动着墙上的灯火,姬烈坐在灯光照耀不到的阴影里,深深的陷入了历史的典故中,齐侯重申的故事与自己何其相似,只不过,那齐侯还可以流亡保身,一待势起便可称霸诸侯,而自己却是个傻子,只能傻傻的被困禁于此。
沉默良久,姬烈打起精神,按膝起身,朝着高高的院墙深深一揖,转身离去。
“你,你这就要去了么?”
墙上那人说话了,声音有些犹豫,有些颤抖,有些不舍。
姬烈顿住脚步,回头望去,只见在那淡薄的月光下,微摇的灯火中,站着一个娇小的人影,因隔得太远,看不清楚样子与年岁,只能看见那人穿着一身的火红。
离奇的习剑,诡异的听史。
三年了,自从傻子不傻了,每隔三日便会有鸟叫声召唤着他,前往林中习剑,来到这墙下听书,他不是真的傻子,自然也曾怀疑,并曾悄悄的打探,但以他的能耐,根本探听不出是谁在帮他。
谁会去帮一个傻子?
谁会去帮助这么一个被人遗忘、为人软禁、遭举国上下忌恨的傻子!
或许,是老天垂怜吧,傻子曾经这样想。
但是在今夜,那只知读书而不问其他的人说话了,并且站在了那里,站在了傻子能看见的地方。
看着墙上那团火红,姬烈无比激动,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朝阳,那红彤彤的朝阳里渗透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一个难以抑制的念头在心里滚来滚去:‘终于,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不是一个人……’
傻子的世界,向来都是一个人。
可怜的傻子踉踉跄跄的奔向高墙,站在那墙根下,仰着脑袋竭力的看向墙上,忍着眼里滚动的泪水,颤抖的问:“你,你是谁?”声音很沙哑,但却很轻柔,深怕将墙上的人给吓跑了。
你是谁?
尽管姬烈自认为很温柔,但墙上那人被仍然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声音也有些颤抖:“我,我只是个读书的。”
“我知道你是读书的,但你是谁?”
姬烈不依不饶的问,隐藏在宽袍大袖下的手拽成了拳头,努力的想要看清那人的样子。可惜,因为那人缩在了灯影里面,根本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一截被灯光拉斜了的影子。
稍徐,墙上那人壮了壮胆,往前走了一步,赤红的裙角飘出了高墙,荡漾在姬烈的头顶。
那人犹豫了一阵,脆生生地说:“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再来了,以后,我也会不再在这里读书了。”
声音稚嫩,明显是个尚未长成的小女娃。
姬烈没有接话,甚至没有去想她话里的意思,因为他看见了一双眼睛,像小鹿一般的眼睛,干净明亮,里面跳动着一颗颗的星星。
那人被姬烈火辣的眼光看得有些害怕,缩了缩头,端着双手,看着天边熹微的月光,轻声说:“有人让我告诉你,你要保重,要像齐侯一样忍辱负重。总有一天你会回来,像齐侯一样回来,只有这样,你才能对得起你的娘亲。你会回来吗?”说到这里,她歪着脑袋,悄悄的瞥着姬烈,很显然,最后这一问,才是她想知道的。
下意识的,姬烈点了点头。
“天快亮了。”
那人的眼睛亮了一下,星光照人。说完这句话,那娇小火红的身影便又隐在了灯光之外,过了一会,灯光灭了,墙上安静了,四野一片浮白。
姬烈站在半人高的草丛里,只露着个脑袋,仍然看着那高高的院墙,心潮澎湃,但却摸不着头脑,隐隐的,还有一丝莫名的兴奋。
月色莹白,远远的传来蛙鸣声。
天快亮了。
姬烈吸了口气,举步往回走。
“请留步。”
刚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猛然一回头,这才发现在那高墙的一侧有间小门,一个着仆人装束的壮年男子从门内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方木匣,默默的将木匣放在地上转身就走,没有多说一句话。
剑。
匣中有剑,剑长三尺,式样古朴,剑身的纹路如同大河激流,透着森森寒气。稍一试锋,吹毛断雪,极其锋利。
“虎邪!”
剑名虎邪,入手极沉,一看便是出自铸剑大师之手,但令人奇怪的却是没有剑鞘,怪不得要以木匣盛放。
姬烈捧着剑,剑锋朝下,握着冰凉的剑柄,面对着高墙沉沉一揖,然后提着剑转身便走,他知道,一旦自己离开,这院子便会空无一人。
按原路回返,途经竹林,挂在竹枝上的包裹不翼而飞,便连那被他削断的竹子也被收拾一空,微风摇动着树叶,清微的香气悄悄袭来,一切仿佛从未发生,只是一场梦。
来到自家院墙下,顺着墙外的一株老树爬上去,猫在墙上瞅了瞅,雾蒙蒙的并无异样,揉身跳下来,猛地一转身,却发现一双硕大无朋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霎那间,姬烈的心骤然提到胸口,脑海中一片空白。
“灰儿,灰儿……”
轻微的马叫声响起,瘦马在破烂的马厩中扑扇着耳朵。
“原来是你。”
老半晌,姬烈回过神来,拍了拍胸口,裂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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