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身后的尾巴(第1/2页)天下诸侯一锅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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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过雍都,天气逐渐转寒,越往北越冷,冽冽寒风吹老了嫩绿繁红,一眼看去,天地苍青犹如浓墨重彩,远山与危城迷蒙而又萧索。uuk.la

    车窗闭得严严实实,风吹不进来,虞烈也捂得结结实实,肩上披着厚羽大氅,头上也戴着绒帽。离开雍都时,还是八月金秋,如今却已是瑟瑟寒冬,而他们却仍在大雍的国境内,并不是他们走得太慢,而是大雍实在太大,从南到北,漫长无崖。

    或许,等到了燕京,隔年的桃花就将开了。

    虞烈把车窗推开,汩汩冷风贯进来,把他的脸色扑得白了一层,他开窗并不是为了透气,而是因为大火鸟一直在身旁咕咕的叫,它饿了,要出去觅食。它越长越大,蹲在虞烈身旁,足足占了大半个马车厢,当它展开翅膀撩破长空时,就如同丈长的火焰穿风破云,它的爪子与尖喙坚硬如铁,当他们穿越碧落要塞时,它遥飞在天,守关的士兵们拿箭射它,它却一嘴巴啄烂了守关将领的眼睛,若非老者医术了得,恐怕他们便会遇上麻烦。

    方一把窗打开,大火鸟便急不可耐的挤出车窗,朝苍白青天扎去,虞烈随目而望,天空高远,一群冬雁正排成‘人’字型从头顶划过。大火鸟越升越高,渐渐的就只能看见一个小红点。

    这是一只神鸟,或许是经世火凤,也或许是离天朱雀,你从哪里得来?

    老神医秦越曾经这样问虞烈,而他并没有回答,他总不能告诉老神医,这鸟是我从梧桐树下的路边捡来的,它幼时毫不起眼,整天被人拧来拧去,还喜欢吃糠皮粒。

    “虞烈,虞烈。”

    马车停了,卫萤雪捧着一个小手炉朝虞烈走来,她穿着厚布深裙,肩上也披着大氅,依旧是天蓝色的,滚边是雪白的狐狸毛,风一吹来,那雪白的羽绒夹着她的小脸蛋,让她的脸蛋看上去更小,倒是那双大眼睛却更为明亮了。

    “虞烈,你把这个拿去捂着。”卫萤雪把小手炉递来。

    虞烈伸手去接,触手一片温暖,还有她身上的余香,但他却并没有拿着手炉捂,而是把它推进她的怀里,笑道:“我不需要。”

    “拿着。”

    卫萤雪固执的把手炉塞到虞烈的怀里,还瞪了他一眼,然后扶着他向营地走去。又是三个月过去,虞烈已经可以站起来了,只是走得很缓慢,也较为吃力,近来,每天小女孩都会这样扶着他走一走,让他习惯大地的触觉。

    营地设在两株古槐树下,巨大的树身光秃秃的,没有树叶,犹如两只庞大的手掌撑向天空。侍从们有的在搭帐蓬,有的正在升火,老者没有下车,他在马车厢里。

    站在树下遥望远方,危危山城挺立在极目之境的天地间,看上去虽近,其实还很遥远。

    卫萤雪扶着虞烈坐在树下烤火,椅子不再是软藤椅,而是硬竹椅,虞烈一坐下去,腰背抵着硬冷的竹片,略略有些咯人,小女孩关切的注视着他脸上的神情变化。

    虞烈稳稳的坐着,微微一笑。回头向来时的路望去,身后却是一片茫茫,各式落叶与杂草在寒风中打滚,一群骑士从风里冒出来,勒停了马蹄,驻扎在半里外的地方,他们是一条尾巴。

    自从离开雍都,这条尾巴便一直跟着,不论虞烈他们是与大队行商走在通天官道上,还是独自行走于阡陌小道中,这条尾巴始终不离不弃。

    “虞烈,我已经把兔子还给他了,他怎么还跟着?”

    卫萤拿着一根树枝搅着火堆,腾腾的火焰照耀着她,小小的脸蛋,漆黑的眸子,精致的眉与嘴,仿若一幅极美的画卷,虽然这画中的人物尚处幼龄,但令人无疑的是,她美得的不可方物。

    虞烈道:“或许,他与我们同路。”

    “同路?虞烈,我不喜欢与他同路。”小女孩略微有些生气的扔掉了树枝,鼓着可爱的腮邦子看虞烈。

    虞烈伸出手去,摘掉她头上的一片落叶。他们身后的尾巴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南楚小男孩与他的护卫,虞烈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跟着,可他能读懂这个小男孩的眼神,炽热如火,偏又卑微胆怯,有点像谁呢?

    燕十八么?

    不,燕十八的卑微与胆怯只是假象,反而,他从头倒脚都渗透着绝对的自信,而这个南楚小孩的卑微却是深藏在骨子里,就如烙印一般,无时无刻不在,却又容易被外在的表象所混淆。

    老者下了车,拄着根拐杖朝火堆走来,冬天到了,这位精神矍铄的老神医终于出现了一丝颓靡,凛风吹来,就如普通老人一样佝偻着背。

    侍从摆了一片草席在树下,老者跪坐在席中,把背挺直了,温柔的对卫萤雪嘘寒问暖。

    老者非常宠溺小女孩,像是春阳逢白雪,深怕一个不小心,柔弱的雪便化了,他看待小女孩时的眼神也是这般,不时会闪现一抹令人心悸的痛楚。而这痛楚,让虞烈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近来老者对虞烈的态度也在悄然改变,不再像以前一样冷漠,偶尔也会关心关心他的伤势,而虞烈也再没有听见他劝小女孩让自己离开。被人关怀的感觉很好,可是虞烈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究其原由却又说不上来。

    “蹄它,蹄它……”

    急促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众人举目回望,一骑携尘而来,翻动的马蹄踩乱了满地落叶,沉闷的蹄声仿佛直接踩在人心里一般,老者眉头一皱,小女孩嘟起嘴来,而那些侍从们则警惕的按上了腰上的剑,虽说大雍境内很少有山匪路盗,不过,一路而来的路上,他们也曾见过被抛尸荒野的旅人。天大地大,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要不然,为什么各国士子周游列国时,都会在腰上挎一柄剑?

    “簌!”

    一名侍从放箭,脱弦而出的箭插在马头前,但那名骑士却并没有勒停奔马,而是直直的朝树下冲来,虞烈大惊,猛地起身,挺着胸膛,将卫萤雪护在了身后。

    就在这时,那骑士却突然勒住缰绳,高速奔驰的健马人立起身,“希律律”的叫着,骑士却已翻下马背,跪在了惊惶不定的老者身前。

    一干侍从大怒,有人将剑架在那人的脖子上,也有人用箭对准了他的背心,那人却浑然不顾,只是颤声道:“老神医,求求你,请老神医救救我家少主!求求你,求求你……”他翻来复去的重复着,双手按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救人?搞得像要杀人一样。

    “救谁?”老者镇定下来了,眯着一对威严的眼睛看向那跪在泥地里颤抖的壮汉。

    “我家少主。”

    那人抬起头来,迎视着老者,然后重重一个长揖,揖地不起。过了一会,老者道:“去把他带来吧。”

    “多谢老神医!”

    那人翻上马背,绝尘而去,没有多说一句话,混乱的马蹄声显示出他心中的万般焦急。

    卫萤雪从虞烈身后冒出个小脑袋,她瞅了瞅骑士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惊魂不定的抓着虞烈的手,轻声道:“少主?是那个恶人生病了么?老师,他是杀死小白的恶人,我们为什么要救他?”

    老者道:“人有善恶之分,病却无善恶之别,身为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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