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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冈下坠的速度如同一道劈落的闪电,几乎不留影踪,他畅快的呼吸着,内心的喜悦翻腾不已,大笑道:“太棒了,这种让气息在周身游走的感觉,真是非同凡响,哈哈!”
然而只顾着窃喜,眼看于水面不过五六米之隔,他仍沉浸在白日梦之中,张着嘴不停地发乐。.org
“木头!小心啊!”凌瑶见嘲冈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不由大叫了起来,六耳也在吱吱狂哮,朝前奔去。
可此时的嘲冈哪能听得见,直到潭水触及鼻尖,那种一时间袭来的冰凉才令其清醒过来。
不过这时才有所反应真的是为时已晚,那种坠入湖面的感觉就跟高速撞上一面石墙一般,嘲冈随之是眼冒金星,嘴巴都来不及合,直接吞进了一满口的湖水,差点没缓过劲来。
不得不说,那种肺中呛水的滋味,实在是令人叫苦不迭。
定神之后,只见嘲冈奋力浮出水面,然而呛咳不已,面部涨红,那样子真的是不由让旁人捧腹。
“我终于可以理解那只雏鹰为什么总是不愿意撞上石崖,这力道撞击水面都够呛,更何况那可是粗糙的岩面,真不能嘲笑那厮胆小。”嘲冈暗暗打趣道,那只崖边盘旋的雏鹰瞬间躺枪。
“你没事吧?”凌瑶迅捷地瞬游至其身旁,关心道。
嘲冈晃晃嗡嗡直响的脑袋,又随之掏了掏撞击的耳朵,猛咳了一声,笑道:“哈哈,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哈哈,人鱼姑娘,你刚刚有没看到,我成功了,哈哈!我似乎手脚不再时不时不听使唤,我感觉这四肢又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上一般,像新生了一样,哈哈。”
凌瑶细唇轻扬,面带怡容,流露出赞许之色的同时,却含着几分忧心,柔声斥责道:“是,我看到了,不过你也别太过得意忘形,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看得出来,凌瑶心底还是对嘲冈有所关切,这三年下来,她并非是什么铁石心肠。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对嘲冈似乎永远都留有几分疏远之心,难道真的是因为怀疑嘲冈破坏林中小阁的缘故吗?仔细思索,貌似也不像,毕竟她是巴不得有人破坏她们族人墨守成规的传统,打破那种族人固有的诅咒。
“哈哈,没事,只要我能恢复正常人,我就能更好地照顾你跟……”嘲冈望了一眼六耳,双肩一耸,斜眼道,“算了,那家伙才不需要我来照顾,他现在可是骄傲得很哝……”
六耳自然是听出了嘲冈是在说自己,在岸上不停地拍着自己的大腿,表示十分不满。
嘲冈假装没看见,直翻白眼。
“你也是的,你不在的这些时间里,多亏小让一直在照顾我,”凌瑶俏眉微颦,为六耳鸣不平,六耳闻言自然是笑逐颜开,接连翻了数个跟斗,逗得她掩齿开怀,道,“这段日子,我真觉得好了很多。看来我是水命,一离开水,精神就萎靡不振。”
一听到这,如同当头棒喝,嘲冈不由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叹道:“哎呀,这事怪我,我怎么早没想到,是我耽误了你疗伤的时机。”
凌瑶旋即抓住嘲冈的手,星眸之中流露出几分无奈,应道:“别自责了,我并没怪你的意思。当初也是我自己拒绝让你将我放回泸沽湖的,因为我不想让我的族人找到我。而且多亏了你的那份玉露,促进了我灵脉的复原。”
“恩,那就好,”嘲冈咬了咬下唇,忍不住问道,“人鱼姑娘,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哦?你直说便是,何必如此见外?”
“呃……”嘲冈迟疑了些许片刻,生怕惹得凌瑶不悦,一字一词地吐言,道“你……为什么那么怕被族人找到呢?”
凌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给出答复,支吾了半天也未曾吐出只言,唯独只有“这个……”二字。
见迟迟没有回应,嘲冈暗暗嘀咕道:“唉,你们这些女孩真是奇怪。容若小姐也是,我虽然有点笨,可是一点不傻,我还能看得出来她是个名门闺秀。只不过那日,她被人发现之时,也是一脸不乐意。说实话,看你的样子不像什么坏人。如果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莫非也像容若小姐那样,是偷偷跑出来的?”
虽然声音似乎都被嘲冈自己咽了下去,可是距离那么近,凌瑶还是捕捉到只言片词,扑哧一声笑了,连连点头道:“呃……我嘛,我算是前者,因为我呀,可没有容若妹妹那样子的好命……”
“哦……”嘲冈不怎么相信地应道,眉头微微一皱。
不过凌瑶此言也不算是虚假诓骗之词,她的确是因为被那些权谋之人惦记,所以举步维艰。
说到这,她又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当初在京洲城的几年,淡淡地虚叹一声。
而正当这时,忽地一束湖光迎面闪烁,波光粼粼,凌瑶的目光冷不防地落在了嘲冈脖颈的那条勾魂锁链上,玉手不由地从湖中伸起,抚摸着那条印记,心疼道:“怎么样,这链子锁着疼吗?”
嘲冈没有丝毫准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顿时一脸茫然,不好意思地答道:“疼嘛?倒是不疼,就是嫌它有些烦人……”
凌瑶无奈地笑了笑,又小声问道:“那你想起给你打上这条链子的人了吗?”
“呃……我之前的事情……实在是已经记不清了……”嘲冈如实答道。
也是,他若是知道这锁链是我所为,岂不是早和我翻脸了,怎会如此心平气和地跟我面对面心谈,唉,我真是庸人自扰,凌瑶暗暗笑道,但当她一想到嘲冈的痴痴傻傻可能跟自己的这条器灵有着无比密切的关系,她又不禁内疚自责,脸上挂起了尴尬的神色。
“你真的不疼吗?”凌瑶又问道。
嘲冈摇了摇头,笑容无比明朗,像个天真的少年一般,满不在乎地应道:“虽然一开始我蛮恨这碍事的东西,我甚至在想,我的记忆是否就是被这该死的链子锁住。不过现在我的看法发生了突变,毕竟要不是它,我的这条小命可能早丢了。”
嘲冈所指的便是那次蛊雕之险,的确是勾魂锁链让他逃过了一劫。
“哦?”这个答复倒是令凌瑶出乎意料,但也正因为这一回答,加上眼下嘲冈的精神状态,她内心的罪恶之感,随即释然了几分。
“我相信迟早有一日,你会找到开启锁链的人。”凌瑶眉目含笑,纤细白皙的手从嘲冈的颈部撤离,虽然她心知此番措辞并非是嘲冈为自己开脱,而是肺腑之言,可是毕竟自己还是给对方带来了无尽的麻烦,故而暗暗咽下一丝愧疚。
而正当气氛逐步陷入沉寂之际,岸边的六耳似乎听出了些什么,不愿让这种气氛持续下去。
只见其灵巧地翻了一个跟斗,在空中划出一道惊人的弧线,瞬间如同一颗褐色的炮弹一般,“砰”得一声蹿入潭中,激起飞天的浪花,打在了嘲冈跟凌瑶略显黯淡的脸上。
随即嘲冈表情突变,一脸愤慨,叫嚷道:“小让,刚刚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居然还变本加厉!”
言毕,他便迅速往水中潜去,而凌瑶依旧浮在水面,安静地看着潭中两人嬉戏的身影,微微淡出一抹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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