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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渤在迷迷糊糊中被吵醒,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病房内多了几位穿白大褂的医生。 .org
“杨国泰,你抓紧时间搬走吧,你老婆的病情已经到了晚期,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刘主任,能不能通融一些,就好好地让她过完这几天不行吗?”
隔壁床位的男人红着眼睛,哽咽道。
“我通融你?谁通融我啊,现在那么多病人都等着床位,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下,医院的压力也是很大的。如果你不想搬,那也行!接下来的医疗费、药费、住院费还得要两万多。你去收费处缴了,那就继续在这住着。”
那刘主任又道“如果你没有的话,那我就没办法,只能强制执行了!”
就在刘主任身后的几个青年就要冲上来的时候,杨国泰张开双手挡在病床前,红着眼吼道“你们谁敢!”
“医院难道不就是救死扶伤吗,为什么这么不通情理!没钱就眼睁睁得看人去死吗!”
高媛媛这个时候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气愤填膺地说道。
那刘主任扭头见是个打抱不平的女孩子,一脸苦笑道“姑娘,你是不知道。我这也是没办法,我们医院本来就是资源有限,他老婆是白血病晚期,就算有骨髓移植都没什么效果了。”
“医院里也不是没想过办法,都免了好几万的医疗费了,真不是我们不治,是确实无能为力。每年都有这种情况出现,医院又哪来那么多钱往里面贴补啊。现在又是病情高发期,我的压力也很大啊。”
这刘主任说得如果是实情的话,倒也在理,凡事都有个度,已经尽了力了,而且病情确实无法控制,剩下的就是徒劳,那还真没有什么意义了。
杨国泰此时噗通一声跪倒在刘主任的身前,“刘主任,求求你了,就让她再过完这几天吧。”
俗话说得好,男儿膝下有黄金,能让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跪下来求人,那就足以说明床上的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国……泰,国泰!”微弱的声音从病床上传来,看来是那女人醒了。
“小茹,我在呢,小茹!”杨国泰立马从地上起身,柔声地对床上的女人道。
“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们收拾一下出院吧,别在这耽误时间了。”女人的声音气若游丝,断断续续。
“小茹,不要那么想,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等你好了之后,就给我生个孩子,最好是个姑娘,像你一样漂亮!”
杨国泰温柔地抓着女人的手,声泪俱下。
高媛媛双眼通红,吧嗒吧嗒也跟着掉出了泪来,低声跟陈渤道“看得我心都碎了,就算他们以后阴阳两隔,最起码让他陪着走完最后这段路,不如我们帮帮他吧。”
“好啊,你说怎么帮。”陈渤也是人心肉长的,看到男人哭得这么伤心,心里也起了恻隐之心。
“我还有点积蓄,你去帮我取出来把他们的医疗费给交了吧。”
“你能有多少积蓄,我们每人都出一部分好了。”
病房里的医生们现在也很尴尬,留下来不是,走也不是。
陈渤悄悄走过去,拽了拽那刘主任的衣袖,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便会意的带着医生们出了病房。
“他的医疗费用我出了,你们别再难为他了。”
“那,那真是太感谢你了,他是遇到了好心人啊。别看这笔钱数目不是很大,但是多了医院也承担不起啊。”刘主任拉住陈渤的手开始絮絮叨叨。
“别说没用的,你就算算还差多少钱,包括以后的。”
“前期已经欠了4万多,但是医院已经将这部分承担了。按照我们估计,后期的各种费用还差个万多,你也看到了,他老婆真不好说能撑到哪一天。”
“行,你们先给我朋友做下复查,没什么问题就出院了。我现在去取钱,待会跟这个床位一块结算费用!”
这医院起码还不算黑心,没让陈渤把之前欠的也一块结清。
等陈渤回来的时候,高媛媛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那男人还在痴痴地抓着女人的手呢喃着。
“感觉怎么样,烧退了没。”
“好多了,就是感觉脚下稍微有点虚。”
“正常,消炎退烧之后都这样,要不你在这里再挂两天水,等我回去忙完再过来接你出院。”
“一个人怪无聊的,而且这里看着也难受。我还是跟你走吧,最起码还能说说话。”
陈渤见她执意要走,便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
“刚从外面买的毛衣,这里毕竟不是燕京那种大城市,虽然没那么好看,但身体健康更重要。”
高媛媛欣然接过来,到卫生间穿上之后又对着镜子照了照,也不是很难看嘛。
结清了所有费用,俩人便悄悄地离开了医院。
为了避免高媛媛再度受伤寒,陈渤包了一辆车,县城根本没有出租车的概念,马路上跑的主要是私家的黑车,或者是那种摩托的三蹦子。
5块钱都可以围着县城走上一圈半,横纵也不过三四条街。但陈渤的老宅还要往下走,那是一片彻底的山丘地带。
经过蜿蜒崎岖的土渣路,才最终抵达一块小山包,让司机在车内等着,陈渤便和高媛媛钻了出来,慢慢往上爬。
山不高,也没有多少高大浓密的乔木,踩在脚下全是啪啪作响的枯木,偶尔能看到枯叶里露出头来的青草呼吸着春的气息。
“那些一人多高的小灌木都是野山楂树,全是刺儿,小心别被扎到!”
山里种不了什么作物,但是野山楂特别多,如果把这些山楂树都砍掉,倒是可以全部种上山楂,但问题是山上山下的路都不好走,就算你种了也运不出去,干脆就烂在了树上。
所以这片山丘里的果子基本都是野生的,柿子树、山楂树、核桃、板栗子有的是,小时候哪吃过什么零食,全在这山里寻觅了。
“那为什么这树上没有山楂了啊?”
“你是不是傻?山楂、柿子要到秋天才会有,你看看脚下还有好多烂掉的果子。”
高媛媛打小在城里生活,进了山倒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片小山海拔不足百米,但都是羊肠小道,也容易脚下打滑。
陈渤拉着她那一双白嫩光滑的小手,在山道间来去自如,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面朝太阳背靠山峦的墓前。
“这是我爷爷和奶奶的合葬墓,我没见过爷爷长什么样,从小和奶奶长大的。”
这块地方还是请了个风水先生在奶奶生前挑选的,说是能够旺她孙子,老人信这东西,便选择了这里,而且立下遗嘱要和爷爷葬到一起。
经过前面镇子的时候,陈渤买了些黄表纸,用锡箔叠好的金元宝,香烛,白酒等祭奠用品,拨弄了下坟头的杂草。
奶奶这一辈子,连张照片都没留下,只有墓碑上“祖母孙芝兰”的几个雕刻的大字能够代表身份,受着这风吹日晒雨淋,又在清明时节,感觉无比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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