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孩子与蛇,金石气(第1/2页)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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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一两个星期魏端公没少往陈二狗这小窝跑,每次都不会空手,烟肯定是黄鹤楼1916,酒最差也是五粮液,不会带多,恰好够一顿饭,跟他讲话一样,点到即止,用王虎剩的话说就是这龟儿子哪怕是放个屁都恰到好处,是成了jīng的人物,魏端公三天两头吃张三千捣腾出来的小酒小菜,吃相谈吐都云淡风轻,让人觉着这位腰缠万贯的大款爷纯粹是来体验民间疾苦,但信奉小心驶得万年船的王虎剩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这些天没少琢磨魏端公的心思意图,只是最终也没个说得过去的结果,只能作罢,有好酒喝,有好烟抽,还有环肥燕瘦的娘们一饱眼福,王虎剩实在想不出比这更滋润的rì子,顺带着瞧魏端公也顺眼许多。

    这一天魏端公带着六条狗逛小区南麓的时候,两条比特犬第一时间朝山坡嘶吼,其余四条狗立即狂哮不止,树丛间窸窣作响,魏端公心生jǐng惕,身后的年轻司机塔前几步,护在主子身前,然后魏端公就看到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一个小屁孩翻滚下坡,身上缠绕着一条两米多的斑斓大蛇,一蛇一人同时滚到路上,那孩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站起身,成功逮住那条蛇,两根手指掐住蛇头,另一只手抓住蛇尾,抖了几抖,立即把那根原本想要纠缠住他手腕的遒劲黄蛇抖成身躯酥绵,再没有半点戾气,算是彻底降伏了那蛇,可见那孩子手劲不小,追这条蛇追了大半个山坡树丛的孩子咧开嘴,朝着那颗蛇头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灿烂笑脸。

    魏端公愣了半天,望着那条比成年人还长出一截的蛇,再看那一身灰尘泥土的孩子,轻喝一声让那六条狗安静下来,笑问道:“三千,这蛇有毒吗?”

    本来打算转身去向三叔邀功的张三千漫不经心瞥了眼魏端公,道:“有毒咋了,怕蛇就别进山。你们这种城里人懂个啥子草药,咬死活该。”

    张三千是个闲不住的主,拉了一早上二胡吃完午饭正好半个钟头的空闲时间,就跑出来透气,摸上了山,本来是想掏点鸟窝捣鼓些鸟蛋做菜,结果撞上了这条蛇,就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一直就对魏端公带着一堆狗逛小区的行径很不屑,双手摇晃着那条蛇老气横秋道:“六条狗了不起啊,我三叔一条狗就能逮黑瞎子,这些畜生吃得比人好,有屁用,进了山还不是给野猪拱翻。”

    魏端公也不生气这孩子的冷嘲热讽,他也有自知之明,在张三千眼中他就是个死皮赖脸蹭白饭的家伙,孩子嘛,还很难理解他每次去蹭饭手里烟酒的潜台词,但魏端公还真就偏偏喜欢这孩子对着他耍横,灵气有了,却不世故。他饶有兴趣望着那根应该叫做黄腹锦蛇的大蛇,这蛇长到两米就挺稀罕了,真不知道怎么就折在了三千手里,魏端公打趣道:“三千,要不你把蛇卖给我,随你开价格。”

    张三千懒得理睬这个暴发户,甚至没答话,直接扭头就跑路。留下哭笑不得的魏端公和轻轻摇头的司机,叫割虏的贴身保镖望着张三千的消瘦背影笑道:“魏爷,这孩子长得秀气,骨子里野得很。您似乎也很久没看到上眼的人了,说实话,看到张三千,我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倒不是说他长得碍眼,唉,魏爷,我表达能力不行,一时半会跟您解释不清楚。”

    魏端公点头道:“我知道你的感受,像干你这行的,对一个人太放松了,都会本能地不舒服,那孩子,跟他三叔陈二狗不一样,是两种人。陈二狗再过四五年也差不多三十岁了,晚了点,我寻思着再过几年就要退出这个圈子,所以不想花太大心思心血到一个xìng格脾xìng差不多完全定势的家伙身上。所以我对三千这孩子的兴趣比较大,年纪小,调教培养起来会水到渠成。不说这个,这事等张家寨的地图出来后再做定论,我先去瞅瞅那条蛇怎么个处置法,估摸着今天有口福了,真正的野味,你把狗牵回去。”

    魏端公来到陈二狗住处,这家伙刚将那黄腹锦蛇去鳞扒皮,王虎剩和张三千蹲在水龙头边上做帮手,昨晚还剩小半瓶的茅台酒已经被陈二狗分成三杯,第一杯滴入了蛇血,这一杯茅台酒鲜红艳丽,第二杯滴入了蛇胆汁,第三杯什么都没加,等魏端公出现,陈二狗笑道:“来得正好。”他把第一杯蛇血酒递给魏端公,第二杯送给张三千,第三杯让给王虎剩,道:“这是我家传下来的蛇酒喝法,因为这蛇不太适合浸泡入酒,再说这附近也买不到上好的二锅头,就按照这土法子喝酒了,而且虎剩也想尝尝三千爆炒蛇肉和蛇骨炖汤的手艺,魏先生晚上有空可以一起来尝个鲜。”

    魏端公一饮而尽,别有滋味。

    张三千喝了一半蛇胆酒,小脸通红,余下半杯酒的递给陈二狗,陈二狗跟三千从不客气,知道这娃也喝不光一杯,真一杯下肚就又得躺床上说梦话去了。张三千喝完了酒就很自觉地去练毛笔字,陈二狗则忙着把那条黄腹锦蛇肉骨分离,让魏端公大开眼界。

    背负双手来到专心致志提笔临摹碑帖的张三千身后,魏端公也不说话,足足看了一个钟头,这个时候陈二狗和王虎剩都回岗位工作,张三千放下笔,深深吐出一口气,这才留意到身后的魏端公,皱了皱眉头,心思七窍玲珑的魏端公哪里会体会不到这孩子的不悦,和蔼道:“三千,你三叔有没有跟你提到过‘金石气’这么个说法?”

    张三千摇摇头。

    魏端公拉过一条小板凳坐在张三千对面,提笔写了“金石气”三个字,解释道:“所谓金石气,大体是指南北朝以前金石碑刻的风范,线条粗犷质朴,结构峻峭大拙,讲究个气韵高古,这一脉源于商代申骨卜辞、商周金文、秦汉刻石碑碣摩崖,很适合你的根骨。你的字是你三叔教的,某种程度上你三叔在教你为人处事,但他给你的碑帖略有不妥,我建议你最好去临摹《龙门造像》、《郑文公碑》这两件,前者医治结构松散平俗之病,后者是医治线条浮滑的良方,至于你是喜欢大篆,或者隶书,还是魏碑,这点无伤大雅,我甚至认识一个由草书入门的书法大家,他后来一样达到‘人老俱老’的极境。”

    “你说的金石气和《龙门造像》什么的我都没听过,也听不懂。”张三千只是不冷不热道,继续埋头练字,“但我只摹三叔给我的贴。”

    魏端公也不气恼,只是轻笑道:“三千,为什么那么肯你听你三叔的话?”

    “别烦我。”张三千小声嘀咕道。

    “不知道金石气没关系,但如果你能写出一两分‘折钗股’、‘屋漏痕’或者‘印印泥’的味道和意境、你三叔一定对你刮目相看。”魏端公循循善诱道,其实折钗股和屋漏痕这类东西都是书法大成后的意境,寻常人没三四十年功力肯本抓不到丁点儿蛛丝马迹,不过魏端公看了张三千那些字后觉得有点谱,这孩子不光面相灵气四溢,一手字也同样不沾俗气,虽然稚嫩,但俨然有自家风范。

    “真的假的?”张三千将信将疑道。

    “我骗你有啥好处?我可从不做没好处的事情。”魏端公一本正经道,其实圈里人都知道苏南魏千岁顶喜欢做损人不利己的勾当。只是对待张三千,魏端公还真没啥恶念,就想找到了一块暖手的璞玉,放在手心,就忍不住要雕琢一番。

    “行,那你给我《龙门造像》和《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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