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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大坑”,其实是仙林大学城口子上的一个小集市,就在金陵师大对面。 .org
那地方原来是某个0年嗅到房价暴涨潮后、玩票进场的弱鸡开发商的遗物——那开发商是新入行的菜鸟,拿了地之后想再拿去押贷款,结果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路子没跑通,资金链就断了。
它也用血的教训验证了:房地产这种生意,没点儿官商背景也特么敢碰?真以为这钱谁都能赚呢?
然后就留下一个刚刚挖完坑打好地基、却没钱盖房子的烂尾工地。
后来因为从04年开始,十几家金陵的大学搬到当时还是荒郊野外的仙林大学城。师生们连个日常集中购物和聚会打牙祭的地方都没有,于是无数小商贩就自发聚集到这片荒弃了的“无主之地”,让这里繁荣了起来。
06年以后来金陵念大学的晚辈,估计都没见过这地方——因为再过几个月,一站之隔的金陵财经大学门口,一个新的SHOPPING-MALL“大成名店”就要装修好了。
有了正规纳税的旺铺之后,此前两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城馆队,就蝇子见血一样来积极集中整改,把“大坑”里的商户都围剿了,赶进SHOPPING-MALL收房租。
大坑也被新的接盘开发商盘下,后来成了商品楼盘,这些都是后话了。
……
虽然都是些露天的店,连电风扇都没有;但好在9月下旬的“火炉”金陵已经过了最炎热的季节,一男三女四人围坐一张折叠桌前,倒也不会尴尬。
老板娘上啤酒的时候也很有眼色,直接拿两个大脸盆,堆满了冰块,把一打啤酒都镇在冰水里,还撇了两包擦汗的一次性湿巾。
煮着麻辣小龙虾和馋嘴蛙的石锅直接端上桌,烤串儿则是堆在那种和学校食堂里用的不锈钢餐盘上。
“牛蛙诶,那我先不客气啦。”东西刚放上桌,史妮可筷子都没拆,先眼明手快手抓了一条牛蛙腿骨,“呲溜”一撸,只剩下骨头,“哇,好辣,刚才应该让老板娘微辣的。”
说着,她一边吐气一边捞起湿巾擦汗。
这一桌大概要00来块钱——那时候物价低,工资也低,大坑里一只烤全兔也就0块。对于家境一般的学生而言,可能一学期也就有一两次这种档次的打牙祭机会。
烤兔子要热吃,所以冯见雄和虞美琴没跟另外俩妹子抢小龙虾和牛蛙。他们在冰水里洗了手,各自一边吹着一边拿手撕肉——吃烤兔绝对不能用那种薄薄的一次性塑料手套,因为塑料薄膜的导热非常好,滴着热油的兔肉绝对会把手给烫伤。
虞美琴一边撕兔肉,一边偷眼看着冯见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了好几次,终于瞅到一个冯见雄放下兔子擦手的空档,她也连忙把兔子放在碗里,不顾油腻,开始用一种奇怪的借口搭讪劝酒。
“庆祝今天比赛胜利,咱喝一个吧?”
“嗯嗯……唔唔,干。”史妮可嘴里被牛蛙塞得满满当当的,先喝了几口冰啤,然后才想起说“干”。
打酱油的白静“噗嗤”一笑:“你都已经先干了,还说什么干?这个不算,杯子拿来再满上!”
四个人碰了一杯。
虞美琴喝完之后,迫不及待地说:“其实,刚才苏学长教训你那些话,我觉得很有道理——冯同学,今天的比赛策略,你太行险了。”
“哎呀,美琴姐,人家现在正吃得开心呢,这些事儿明天再说不好吗?都庆功了,过去的话题还说啥~”史妮可顿时觉得有些败兴,她性子耿直,直接就吐槽了。
“你个小吃货,吃自己的不就好了!”冯见雄确认自己手上的油腻彻底擦干净了,爱怜地拍拍史妮可的脑袋,把她因为麻辣而流汗腻在一起的双马尾往后捋了一下。
男人头、女人腰摸不得。所以摸摸妹子的头是不打紧的。
安抚完吃货妹,冯见雄转向虞美琴:“这个话题,今晚要是不给个说清楚的机会,只怕你会睡不着——要不,你也不会非要赶着今晚就请客庆祝了。我猜得没错吧?虞美琴同学。”
虞美琴脸色微微一红,很快恢复正常:“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我只是想告诉你,苏学长看出来的那些漏洞,我在场下也看出来了。如果当时是我站在反方的立场上,你那番说辞不一定能赢!”
史妮可正在捋着鲳鱼的鱼刺,觉得冯哥和美琴姐的话题似乎火药味儿突然就莫名其妙重起来了。
她有些茫然,观察了一会儿,心中才回过味儿来。
“怪不得美琴姐非要今晚就聚餐——她这是想证明给冯哥看,她的水平也是不亚于他的。如果今晚不聚餐,大家各自回去休息,第二天就算看穿了冯哥战术上的漏洞,那也不为能了——完全是可以回去之后慢慢查资料和百度准备,然后才看穿的嘛。”
史妮可如此想着,不由感慨美琴姐还真是个傲娇的脾气:唯恐不能证明她比别人强。
眼巴巴掏两百块请客聚餐,也要强调“我听完辩论都没回去翻书查资料,就已经看穿你的弱点了”。
真是个不服输的大小姐啊,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呢。
史妮可心无芥蒂,直截了当就问:“美琴姐,这么说,苏学长当时的告诫并不是危言耸听咯?那你说说呗,今天我们的战术和辩词到底有什么毛病咧?我觉得我们赢得好干脆啊。”
虞美琴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把那枚她一直把玩的墨西哥鹰洋银币在左手四根指背上有节律地来回翻滚,然后准备开口。
只有少数熟悉她的人才知道,每次把玩银币,就是“嘴炮姐”要开超电磁哦不是嘴炮的前奏了。
“今天的题目,据我所知,过去八年里起码被各大正规高级赛事用过十几次——其中正方赢了的,我只知道两次。而那两次,正方都把赌注压在了对题眼的解剖上。
‘温饱是谈道德的必要条件’,这个辩题,可以拆解出四个题眼:温饱、道德、必要条件、谈。
什么叫温饱?双方可以对其界定尺度进行对抗。这一点,今天冯同学已经通过付一鸣做二辩时的万金油回答,吃透用尽了。把所有哪怕只剩一丝不够绝境的‘饥寒’,都剔除出了‘温饱线’外,虽然吃相难看了点。所以,就算换一个神级辩手,也无法在这个题眼上做得更好。
什么叫‘必要条件’?这点题眼,从这个辩题诞生至今,那都是反方的绝对主场,无非就是‘正方要证明绝对,反方只需证明例外’,也无法做文章。
什么叫‘道德’?这一点,此前八年里确实从没见过有人从这里拆题诡辩,冯同学的创见可谓前无古人,耳目一新——他做的好的地方,我也不想赘述。
那么,说说最后一个题眼,什么叫‘谈’?过去这些年,正式大赛中正方赢的两次,都是在这个‘谈’字的题眼上做文章。
如果把‘谈’仅仅是承认为‘身体力行,躬行义举’,那正方基本上都完蛋了,因为世上有很多仁人志士是可以在温饱都没有的时候舍生取义躬行义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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