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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剑谷是一个已经传承了数百年的大宗门,虽然名为谷,其实已经发展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城,数万人祖辈都居住生活在这里。这么多人当然不是个个都能修道,也有不少普通百姓依附葬剑谷生活。白日里城门敞开着,挑担赶车的人进进出出,看上去一派繁盛兴旺的情景,并不显乱象。
这也不奇怪,倘若连这表面上的平和都维持不下去了,那也就是葬剑谷覆灭的时候了。
不过若仔细看,还是能发现有些不妥当的地方。城门外茶棚边有几个葬剑谷的弟子坐在那儿,一早就在,一壶茶放在桌上没怎么动过,眼睛死死盯着那些进城的人,看的来来往往的人浑身不自在,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对这些普通人来说,这些宗门弟子都是大爷,比祖宗还祖宗,那是得供在头上的,要是一言不合惹了他们动怒,一拳过来妥妥把人打个半死,送命都有可能。挨了打,没了命,还没处讨公道去,打了也是白打,死了也是白死。
倘若能与宗门中人沾亲带故的那还好些,普通人就是吃了亏,也只能忍气吞声。即便如此,这些人祖辈都生活在这儿,也没有要往外迁的打算。外头讨生活一样不易,人离乡贱,未必就比这里过得好。
现在看着这几位大爷坐在这儿不说不笑也不动,瞪着大眼象是要找麻烦,谁敢来招惹?挺大一座茶棚旁人都不敢进来,只坐了他们这几个人。茶棚老板也不敢露面,只有一个憨憨的小伙计没处躲,只能看着茶炉子窝在那儿不敢动。
这张桌上坐着四个人,以居中坐的穿紫色布袍的为首,他看起来二十来岁年纪,一双眼精光湛然,手一直按在剑柄上。另外三个年纪看着都比他小,有一个看着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圆脸儿,虽然也穿着宗门弟子的衣裳,但是并没有佩剑。
他也不象其他人那么沉得住气。
今天已经是他们在这里枯坐的第三天了。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三天之前岳长老忽然吩咐他们来这儿守着,注意有没有存心不轨形迹可疑的人进城。也不止他们,葬剑谷东西两个门,西门那儿也有几个师兄弟看着。
什么叫存心不轨?形迹可疑?
他小声问一旁的同门:“萧师兄,咱们在这儿盯了三天了,到底是要盯什么人哪?难道有什么人跟老天借了胆敢来咱们宗门作乱不成?”
一旁的那个萧师兄其实知道的也不比他多多少。别说他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在这个地方说啊。
“你别瞎想,也不许瞎说。想是因为前些天炸炉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所以要格外提防些。”
提起炸炉的事,圆脸少年就噢了一声。
炸炉那事现在提起来还是人人色变。当时他在屋子里头,炉炸的那一刻他险些没被震晕过去,屋子震塌了一半,差一点儿就把他埋在里头。出来之后才听说卢长老当时就在剑炉旁边,以他老人家的修为竟然没有逃开,给活活炸死了。另外四个守炉弟子也是尸骨无存,血肉都成了碎渣,迸得到处都是,收尸的人根本没法儿下手,只好把原来剑炉那一块地方全都封了起来不许人进去。
宗门弟子们知道什么是炸炉,可是那些普通人不懂。那么大的动静,地动山摇房倒屋塌的,城里和城外头住的不远的人,都吓得魂不附体,有的说是雷公爷发怒了,有的说是地龙翻身了,弄了香烛在那里拜,还有人背起包袱想往远处走避,这些想走的人都被拦了下来,宗门不愿这个消息被他们再传到远处去。
圆脸少年看着三位师兄,个个拉着脸,一个比一个脸色更难看,他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这两天他听到了好些流言。有人说炸炉是因为葬剑谷风水已经全变了,地脉再无灵力,剑炉那儿几百年来积聚的火力就把炉给炸了。
有人说这炸炉是有人使坏,要不然卢长老这样的修为怎么逃不出来?其实是有人先暗算了卢长老,并杀了目睹经过的守炉弟子,最后还将剑炉弄炸了掩人耳目。
还有一种说法也说这是**,不过下手的人是长河派和万石山庄的人。
现在城里看着还太平,其实人心惶惶,不光普通人在害怕,宗门之内也是。
卢长老死了,死的那么惨,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还有陆长老,也好几天不见踪影了。有人说他是出门去了,可是这种时候,谁能说得准呢?
其实圆脸少年想倒杯茶喝。
他修为不及几位师兄,定力也远远不及。在这儿坐了半天已经口渴了,但师兄们不动,他也不好伸手去倒茶。
还是一旁的他那萧师兄看他嘴辰发干,不住的干咽唾沫,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提着壶替他倒了杯茶。
茶壶摆了这么久,当然早就凉透了。萧师兄扬声唤:“小二,来续热水。”
小二不敢怠慢,赶紧提着大铜壶过来,把凉茶倒了续上热水。萧师兄既然要了茶,索性让他再多送两样点心过来。
他要吃喝也没说给钱的事儿,小二也没那么大胆敢跟他提钱。
萧师兄给其他人也都倒了一杯茶,除了为首的那个,其他人也都喝了。
圆脸少年捏起一块点心,身旁另一个牟师兄却忽然站起身来,指着要进城的两个人大声喝道:“你两人站住。”
那两个人腰间佩剑,一男一女,看上去都是三十来岁年纪,腰间佩剑,看着就和普通人不一样。
牟师兄起身走近前去,潦草的一拱手算是见礼:“你们两人是哪门哪派的?来葬剑谷有何贵干?”
他话说得不怎么客气,那个中年人却不愿意得罪人。怎么说这也是葬剑谷的地盘,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更何况他们算不得什么强龙。
“这位道友,我们夫妻二人是来城里取药材的。每年这时候我们都来,就是城东的于记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