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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当然不是葬剑谷弟子。
莫辰借用了师父的姓氏,刚才那个萧雩问他的时候,他一张口就这么说的。
因为这不是头一回用化名了。以前出门的时候,也遇到过不方便表露真实身份的事,那时候他就用的李辰这个名字。
或许旁人觉得,葬剑谷现在虽然陷入内乱,仍然是个大宗门,他这样贸然混了进来实在冒险,可是莫辰不这么想。正相反,他觉得葬剑谷落得如此地步,虽然有地脉枯竭,外敌谋算种种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还在宗门自身。
看这个弟子聚集的落枫台上是个什么情形?
乱糟糟的毫无章法,人多的仗势欺人,人少的如同散沙。没有人管束,人人各怀心思。
他就这么混在人群里,压根儿不是葬剑谷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来问一声。这些人闹哄哄,乱纷纷的,哪里有一点儿修道之人的气象?反而象是在凡俗市井中打滚的普通人,心心念念为了利禄奔波、争夺。
莫辰打量了一下身周的情形,就站在一众玉虚峰弟子的身后,一语不发。
玉虚峰的弟子不多,只有寥寥十来个,莫辰一眼望过去,立时就能判断出他们的修为深浅。
虽然是同门一系,可是修为境界相差很大。有一个看起来已经人到中年的应该是修为最高的一个,可能就是玉虚峰这一脉的大师兄了。
他的修为应该是众同门中最高的一个,然而莫辰只看了他一眼就将目光移开了。
他的功夫只能练到这儿了,天资根骨有限,最要紧的是,心性有限。天资和根骨固然重要,可是一个人心思品性有瑕,眼界有限,那在这条路上是走不远的。
世人都说神仙好,觉得他们这些修道求仙的人自然是出类拔萃与凡人不同。
但是真走上了这条路就会发现,越走,就发现这条路越难,越窄,越险,越往上就越难更进一步,往前的每一步都不容易,多少人在半途就道毁神消,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来。
葬剑谷如许多的弟子,却多是滥竽充数,没有几个真有前途的。
唔,刚才同他说话,叫他站过来的那个萧雩还算不错。
不再打量周围的人,莫辰开始不动声色的观察葬剑谷的地势。
一路行来他也看出来了,当年创立这个宗门的先辈应该就是一位剑修,对地脉、阵法、符录这些大概也知道一些,但不很精通。
虽然莫辰也不会阵法,但是从小在回流山长大,阵形星图之类的他从小就见到,高低、粗浅这些他还是能分得出来的。葬剑谷这阵法比回流山的,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落枫台的地面不是光滑的,也刻有纹路。一般人大概只当这是装饰用的花纹,但是莫辰知道这是阵符。只是年深日久,大多数地方踩踏得多了都已经被磨得很光滑了,符文当然早就消失不见了。
阵法是很精密玄妙的,有时候缺了一个阵眼、符文都不行,更何况现在已经大片消失,残缺不全?
由微知著,葬剑谷的其他地方应该也是一样。
很不光葬剑谷,很多宗门都是如此。
宗门由一位或数位了不得的先辈创立,传下功法,绵延传承下去。但是往往后辈子弟之中,很难再出一个象创派祖师一样厉害惊艳的人物,而且往往是一辈不如一辈,很多宗门都是这样日渐式微,然后消失湮灭。
师父原先也是一个小宗门的弟子,后来他的先辈、同门,都在那一次诛魔之战后殒命、身死,师父并没有再回原先的宗门承袭先辈留下的功法,而是游历天下,最终自创了心法与剑术,在回流山开宗立派,成了一个新的宗门。
一味因袭前人,路也只会越走越窄。
在这乱哄哄一片,敌我难分的地方,莫辰尚有心情感慨。
道是靠悟的,不是象凡人一样死记硬背去考科举。一门道法,师传徒的过程中,就要多一层想法的桎梏,每多传一辈,灵性就更少一分,束缚就更多一分。到了最后,这些弟子们只知道这一招要往前劈,那一招要往旁边闪避。一招与一招拘泥死板,根本不懂得为什么要这样使,徒有其形而已。
萧雩和一旁的师弟低声说了几句话,就听见一旁师弟们说:“师父来了。”
玉虚峰现在的掌峰姓罗,头发花白,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看他样的子,多半已经得知陆长老的死讯了,面色沉郁,弟子们向他行礼,他只挥了一下袍袖,有些意兴懒散的坐了下来。
从头到尾他都没注意到有个面生的弟子站在玉虚峰众人里。
掌峰当到这个地步,也真是……
怪不得玉虚峰被排挤打压呢,这人怎么看也不是能坐镇一方的材料。领头的人不行,玉虚峰这一脉哪怕有实力也很难在宗门中立足。更何况他们这一系人才凋零,势单力孤。
萧雩在他师父跟前还有几分面子,毕竟亲传弟子就这么几个,师父平时待他们几个也与旁人不同。
他近前去轻声将自己听说的陆长老的死讯说了。
说完看到师父不为所动的模样,萧雩明白师父肯定也知道了。
而且比他的消息还要确凿。
师父只嘱咐他一句:“不要多事,静观其变。”
陆长老真的已经不在了?
萧雩看看四周。
大师兄,还有师弟们,看样子该知道的也都已经知道了。
可是大家的表现,一个比一个冷漠,一个比一个安静。
那是陆长老啊!是他们玉虚峰的长老,是他们这些弟子平时一口一个唤着的师叔祖。
他们这些人里有几个没受过陆长老教诲和恩惠的?受旁人欺负的时候,不都是陆长老给他们出头?平时大家用的丹药、兵器、甚至一些吃穿用度,要没有陆长老,得被苛扣坑骗掉多少?他们能有今天,难道不都是靠着陆长老的护持庇佑吗?
可是陆长老死了,这些受过他教导恩惠的人,都表现得如此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