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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雨花感受着掌心里传来的温热感,这暖暖的感觉,让她数月来不安的心,竟有些回稳,她看着男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一愣,犹豫着回道:“阿桑,我叫阿桑。”
宋雨花点点头,又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听到这个问题,阿桑警惕的看向宋雨花,紧紧抿着嘴不说话,见宋雨花没再问,看看宋雨花手里的红石雕件,咬咬牙道:“小姐,您多少给几个大洋,我、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吃饭是小,妹妹生病才是迫在眉睫的事。
宋雨花看的出来,阿桑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眼神明显躲闪了一下。
看来,阿桑家里还有人,不愿意说,应该是不相信她,害怕家里人受到牵连。
“阿桑,你这个东西价值很高,高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钱,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还是孩子,要是没有家里人,钱给了你,怕是会给你招来祸端。”
阿桑闻言吃惊的看着宋雨花,见她神色慎重,不像说假话,又惊讶又高兴,忍不住吞了口空气,激动的问道:“能有、能有多高?”
宋雨花想了想,打了个比喻:“至少能在港城最繁华的地带,买座宅院。”
“啊?”阿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东西是阿桑从墓坑里偷来的。
去年秋天,港城有个有钱的老爷死了,那家人办的丧礼十分隆重,他那时候和家人刚到港城,没地儿住、没饭吃,都快活不下去了,听很多人议论猜测,都说那死人老爷下葬时肯定陪葬了不少好东西,一听说好东西,阿桑便大着胆子跟了过去,记住了坟头的位置。
之后,阿桑便隔三差五的去坟头看看,如此过了个把月,阿桑发现坟头上再没有人摆贡品,便知道不会再有人来了。
于是在一个风高夜黑的夜里,挖开了那座坟。
开始没觉着,真的从土里刨出个棺材,阿桑还是被吓到了。
他不敢靠近棺材,就在墓坑里摸索了一圈,摸到一个不大点的匣子,也不知里头装着啥,他心里害怕没敢再找,就赶紧跳出墓坑匆匆将墓埋上。
阿桑忙活了老半天,才将坟头填好。
提心吊胆的抱着用衣服粗粗裹着的匣子,阿桑连夜跑回自家暂住的荒宅里,还好凌晨的时候下了一场雨,将坟头的所有痕迹都冲没了。
那件事也因为那场雨,至今没有人发现。
没人发现,阿桑心中依然害怕,他撬开了匣子,将匣子砸的稀巴烂,放火烧掉,又将里头的几样东西,分别藏在了港城各处。
阿桑经常在大街小巷里溜达,就是想找识货的人,将那几样东西卖掉。
可惜,先头那次的经历比较悲催,那人一直追问他东西哪里来的?阿桑本就心里虚,哪里敢说,问的急了,一个大子儿没拿到,先跑了。
好在那个时候父亲找到了活做,缓解了一家人的困境,他便再不敢找人卖东西了。
手里明明有好东西,却全家人勒紧裤腰带的过苦日子,这真是让人心里发堵又无可奈何的事儿。
要不是妹妹生病,家里没钱抓药,阿桑也不敢急着出来冒险。
不过阿桑也是聪明,那些东西是港城死人老爷的,他便特意跑到码头来,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专挑生面孔,见着陌生又面善的,就会假装撞上去。
几天下来,他一共撞了四个人,挨了一顿打,招了两回嫌,就今天,宋雨花的反应最是平静,加上宋雨花是个一点娇气都没有的年轻女子,阿桑便铤而走险的拿出了东西。
宋雨花说的不错,倘若这个东西真的那么值钱,将钱全给他,肯定会要了他们一家人的命。
想到此,阿桑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然后神色严肃的抬头看着宋雨花,说道:“姐姐,谢谢你,你给我二十块大洋就够。”二十块大洋对于他们这种无权无势,生活在底层的人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财富了。
他不敢多要,怕要多了,到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乱花钱,一旦花出去的多了,就容易招祸。
二十块就好,他可以把银元分开了藏在港城各处,手里留上一点用就成,这样,就能支撑很长一段时间。
宋雨花见男孩眸光坚定,短短片刻的工夫,他便做了决定,心中微微感叹,真是个意志坚定的聪明孩子。
“这袋钱给你。”宋雨花将刚刚从空间里特意取出来,装满银元的袋子,递给男孩,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拿着笔在小本子上刷刷写了一串字,然后将写字的那张纸递给男孩,说道:“阿桑,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去北平这个地址找我。”她写的并不是承顺街那套她现在住的四合院,而是上次来北平时,就置办下来的宅子。
等回去了,她会在哪所宅子里留人,如果阿桑和他的家人去了北平,那么,那所宅子她会送给阿桑。
“我说过,倘若你的东西是好东西,我会给你个公道价,现在我给你的远远不够,欠的部分,就当是你存在我这里的,我先帮你保管着,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拿回去。”要现钱还是宅子,都可以。
宋雨花的声音明明很清亮、很悦耳,落到阿桑耳朵里,却让阿桑感觉到了沉稳厚重,就像是承诺、像誓言。
阿桑眼眶红了,他紧紧抓着装满了银元的钱袋子,抿着嘴,心里委屈点头道谢,然后抱着银元袋子跑了。
阿桑转身跑走时,哭了。
目送阿桑离开,宋雨花才抬步离开,离开前,将被阿桑敲开的石头放回了原处。
这一耽误,想要天黑前回到北平城,是不能够了。
不过这对于宋雨花来说,并不是个事儿,就像前阵子和弟弟一起去北平时候一样,天黑了车开到哪里,直接进空间就好。
主要是想起那个阿桑,宋雨花没有走,她找了间宾馆住下,次日去码头走了几圈,直接晌午都没见着阿桑,这才开车离开了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