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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莺对他过度的反应微微一晒,自觉自己并没做错什么,所以她问:“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对,她问的是我有什么能帮你?而不是你能为我做什么?这是他听过的最可笑的话,却也是最动听的。 .org曾几何时,也有人会问他想要什么?
他笑,笑到后来眼泪却忍不住飚了出来。郭文莺,这样一个长得比他还好看的年轻小子,竟让他破天荒的觉出温暖。对温暖,这种感觉就像是幼年时母亲摸着他的头,告诉他,不用怕,一切有她呢。
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天底下最奇怪的人?
郭文莺一时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笑累了吗?喝口茶润一润吧。”她说着,似又是不解的皱皱眉,“我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雪融怔了怔,接过她递来的茶盏轻啜了一口,随后长吁口气,“不好笑,不过我就是想笑。”他说着微顿了下,又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就是了。”
说完不禁又吸了口气,做出了连他都意外的决定,此时此刻哪怕她是在骗他,他也认了。
郭文莺看了看他,也吁了口气,“其实我是真没想从你这儿得知什么,你告诉我的已经够多了,像你这样的人想必有许多不便,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却有可能要了你的命。我救你出来,真的只是救你,不是为了从你这儿得知什么消息的。”
雪融定了定神,“我想告诉你,所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
郭文莺眉角蹙了蹙,她原本也没想过他能知道很多,不过既然他愿意说,想必也能有一些有用的。便道:“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雪融看着她,她的眉眼中都带着几分真诚,让人忍不住想要依赖她,想信任她。她身上有一种叫人特别安心的特质,哪怕只是看着她,都觉得心情平静了许多。她这样的人,想必会有很多人忍不住喜欢吧。不管那人是男是女……
他端着茶盏,声音轻缓的开始讲起自己的经历来。他从小无父无母,十岁的时候就被卖到一个叫月馆的地方,那地方是专门培养**和女妓的,有人教他们琴棋书画,也有人教他们如何服侍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不同的方法教她们如何俘获人心。
十三岁时他伺候的第一个客人,是一个朝中的三品大员,五十几岁,那是一个变态老头,人前一团和气,好像个笑面佛一样,背着人却把他往死里折腾。那一次他被折磨的几乎要死了,浑身上下全是鞭伤,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养好了。
后来陆陆续续的他接了许多客人,每次都被折腾的死去活来。月馆的主事叫华姐,她对他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虏获人心,然后尽可能的打探消息,每日要把主顾的动向传回去。
他曾陆续跟过十几个人,其中有男也有女,后来她遇上了一个女子,她是福建巡抚的小妾,他在华姐的指使下,假装与她邂逅,随后慢慢的用情打动了她,最终勾上了手。
两人一夜春风,那女子后来竟真心爱上了他。
那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为了他甘愿做了许多事,甚至不惜背叛她的丈夫。那些事都是华姐交托的,让他用甜言蜜语拢住她,一步步为他们所用。
而她却至始至终没有察觉出来他在骗她,她深爱着他,还想着和他一起私奔,准备了许多金银要和他私逃。他问过华姐怎么做,华姐说让他假戏真做,索性先与她跑了。他听从了,怂恿她把巡抚大人的官印都偷了出来,不过后来他们行动失败,被人发现了,他侥幸逃脱,而她则被那位巡抚大人活活给吊死了。
他虽没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自从那件事以后,他就深深内疚着,每天都想着离开月馆,离开那个组织,他恨透了那个地方,恨透了华姐,而今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把月馆毁去。
郭文莺没想到其中是还有这般复杂的缘由,她以为江氏只是随便找了一些样貌出众的人来,却没想竟还是有组织的。
月馆,真是个好名字,明月光辉,盈盈绕绕,这样一个隐秘的所在,他们想做到的恐怕也绝不简单。
她思了片刻,问道:“如果我放了你,你可能逃脱他们的追踪吗?”
“不能。”雪融凄然一笑,“如果你弃了我,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再回到月馆,重新给我找主人。”
郭文莺顿时更觉头疼,“那么多人,你为什么选中了我?”
雪融苦笑,“不是我选中了你,而是他们选中了你,若不是你,他们不会让我离开的。”
郭文莺这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存了想通过雪融控制住她的心思。她问道:“那他们叫你跟着我的目的是什么?从我这儿探听消息?”
“算是吧。”雪融苦苦一笑,其实还有另外两个目的,一是让她唯他们所用,若是不能,那就在必要的时候杀了她,彻底斩断王爷的左膀右臂。
一般情况下,两人在欢好之时是最不容易设防的。
可谁又知道,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亲近他,反倒一心想着送他走呢?
当时或者若不是自己主动,非要攀着她,恐怕她也不会把自己要到身边吧。他向她求救,于是她就真的想救他了……在她眼里,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而对于他,却是彻底崩塌了所有的内心,竟忍不住向她袒露了一切。
郭文莺反复在心里琢磨了一阵,问道:“那个月馆如果毁了,你是不是就自由了?”
“是吧。”
他是个小人物,若是没了月馆,别人也未必就知道他的底细。他虽是间接属于南陵公的人,可南陵公却不一定知道有他的存在。
“那你跟我走吧。”郭文莺叹息一声,很觉自己要倒霉了。
这是她思忖再三下的决定,本来不想带他去见封敬亭的,不过现在却不得不见了,原先以为是一场男欢男爱的游戏,反正她也没做,瞒了就瞒了。但现在事情关联颇多,牵扯到江太平就是大事了,她也不能再瞒下去,也只能去找他拿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