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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神绩赫然起身,昂首阔步的迈到堂中,大声道:“爷爷,你也别怪大哥他们,咱们是武将世家,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功绩,跟他们比什么诗文啊,有种让那长孙小子跟我打一架,我一只手能撂他仨。”
这一番话赢得了丘家子孙的强烈支持,一个个在后面高声呼呵约战。
“我一只手撂他五个!”
“我让他二十招都行!”
丘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了一眼长孙孝政那瘦弱的身板,暗道就这个体格,我老头子都能把他打趴下,口中不耐道:“滚犊子,混账玩意儿。”
坐在一旁的长孙敛看足了笑话,此时又道:“神绩啊,你爹不在身边,你可就别给老国公找不自在了,老国公让你们读书,就是希望你们文武兼修,毕竟现在是大治之世,武业又不能兴邦治国,只有习……”
“老匹夫你说什么!”
“你放屁!”
对面的一排武将不干了,以马三保为首的一堆暴脾气的武将顿时又摔杯子又掀桌子的,也顾不得这是什么寿宴不寿宴的了,欢腾鼎沸的宴会眼看要变成一场群殴。
或者说是单方面的殴打……
“各位叔叔伯伯不要激动。”丘神绩一把横在这群义愤填膺的武将面前,高声道:“既然人家瞧不起咱们武人,我便给他作一首诗好了,让他们看看咱们武将的学问,作完之后再让他们派出来个人跟咱打一架!”
火冒三丈的武将们愣了,爱怕挨打惴惴不安的文官们愣了,就连坐在上首的丘和和屈突通也愣了。
在丘和眼里,丘神绩这个孙子那是不折不扣、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他爹在京为官,从小就对他疏于管教,自己刚才没点他,就是怕点他起来会更丢人,现在突然这么主动站出来说要作诗,实在太出人意表了。
“你……勉强吗?”丘和听着那群武将们不太捧场的咳嗽声,看着丘神绩一副文人骚客衣袂飘飘的混蛋样,迟疑的问道。
“呃……不勉强。”
“那你作吧……”丘和认命了。
丘神绩拽了拽衣襟,清咳两声道:“各位大人、叔伯,晚辈献丑了,这就为大家作诗一首,请各位长辈品尝……品位,咳,品鉴?”
一个瓷酒杯“啪”的一声就砸在了丘神绩的脑门上,丘和的老脸已经是红得不能再红了,气道:“小崽子,费什么话,要作赶紧作!”
丘神绩慌忙地捂着脑袋揉了揉,这才学着刚才长孙孝政的模样,拂起衣袖,负手在大堂内螃蟹似的走了几步,朗声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麒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一片寂静!
王岐、长孙敛、长孙孝政等人略带几分戏谑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默默颂念了几句,随后又胀成了猪肝色。
片刻过后,武将们炸开锅了,鼓着巴掌轰然喝彩道:“好诗!好诗!说得好!若个书生万户侯?!”
一群武将宛若打了一个大胜仗一样,抱在一起又笑又跳,其实这诗说得很直白,并不晦涩难懂,就算不通文墨也知道它每一句的意思。
看到反响这么热烈,丘神绩也很是得意,看来这个陆绩写得诗真不错,画也画的好,下次再见了这个小子,可得好好地谢谢他!
蒋国公屈突通拍了拍身边还没缓过神来的丘和,笑呵呵地说道:“老哥,你家风水这是邪了门了,神绩这娃子每天胡闹也能给咱武将写出这么提气势的诗。”
旁人不知道,自己孙子自己还不清吗?丘和缓过神来,但此时也已顾不得当中有什么猫腻了,挽回了自己的面子才重要啊!
“呵呵,神绩这孩子……聪明,随他爹,随他爹。”丘和违心地说道。
武将们欢庆胜利之时,还不忘继续挑衅,有人高声喝道:“嘿,诗作完了,你是不是也该出来个人跟我们掰掰腕子!”
刚才丘神绩的诗要说是一巴掌的话,这下文臣们的脸色可如同挨了一记重拳那样难看了。
“长孙侯爷,刚才你说的那么厉害,不如就你上吧,我们让着你。”马三保本来就是混账性格,他可不管你们谁是公爷谁是侯爷的,直接点出了长孙敛的名字,这下惹得一群武将是哈哈大笑,纷纷起哄架秧子。
“都住口!你们以为这是军营演武堂啊,今天是来给老寿星过寿的,都别给我聒噪了!”蒋国公屈突通终于看不下去了,都是自己手下的人实在不能闹得太僵,站起身来沉声喝止。
屈突通那可是可以与丘和并驾齐驱地老将军,又是洛州都督府的都督,既有资历又极富威望,任谁都要给给几分面子,武将们只好悻悻哼了一声,稀稀拉拉地回到了座位上。
屈突通拍了拍手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们这些猴崽子肯定没喝好,今天给老哥哥祝寿,我特意带了五坛‘土窖春’,这可是当年虎牢之战后从荥阳带回来的一批酒,埋在地下可有二十年了。老哥哥,上酒吧?”
丘和愕然笑道:“好家伙,想不到你还有如此耐性,我府中要是有如此美酒,早喝干他娘的了,来来来,让我尝尝。”
屈突通一拍手,几个仆人就抱着大酒坛子进了门来,武将们看着五个大酒坛是一阵眉开眼笑,还不等仆人开封,一个个便抢上前去挖起酒来,看着一个个如同恶鬼一般抢酒的武将,刚刚吃瘪的一干文臣就算嘴馋,也是苦着脸不敢上前了。
寿宴就在武将们敞开胸襟、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干文臣却摇头沉默中结束掉,对于丘和来说,或许过程有那么一丝不愉快,但结果却令他很痛快!
酒过三巡之后,寿宴便慢慢散掉了。
丘府,后宅偏厅。
丘师利扶着脸色有些微红的丘和坐了下来,很有眼色的给父亲沏了一杯解救茶,丘和接过茶杯,轻轻嘬了一口,目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父亲,今天那个长孙老匹夫真是过分,竟然在您的寿宴上让咱们下不来台,多亏了神绩啊。”
丘和摆了摆手,哼哼道:“算了,你那侄子你还不清楚是什么货色,我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都不相信他会作诗。”
丘师利跟着讪笑了几声,片刻后又道:“那要不要我去查查是怎么回事?”
丘和的手指不断敲打着桌案,面色深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冷声道:“哼,我更好奇的是,长孙敛、王岐这几个家伙怎么干这么做,今天长孙敛那龟儿子一口一个‘老国公’的叫我,恶心死我了,要不是怕屈突老头难做,我早拿酒瓶子扔他了。老头子我现在半只脚都入土了,我有什么地方碍到他们事儿了吗?你去查查。”
勋至国公在唐代那是为人臣子的殊荣,可是对于丘和而言,他一没为李唐江山立下战功,二又属于降将一脉,之所以能被封为国公有他儿子丘行恭很大一部分原因,所以丘和很反感别人称他为国公,更愿意别人成他为“老将军”,就连门口的牌匾上,写得也是“将军府”。
丘师利垂着手沉默了片刻,犹豫了一下说道:“父亲,这事儿我恐怕还真知道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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