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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的帝后二人,不知为何,心底闪过一丝欣羡。
她也快要满她的十六岁了,未来,有没有一个人,如陛下如今爱陈皇后般,爱她?
后来,阿陌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每一个人的感情,和别人的轨迹,都是不一样的。
而她一日比一日爱阿陌。这个男人太好,他知她,解她,重她,宠她,将她照料的无微不致。
娘亲死后,她以为她渐渐冷漠,却不料,冷下去的水爆发起来,一样有着炫人的光彩。
有时候她想,有朝一日,他若是需要,她是可以毫不犹豫为他去死的。
只是,她不知道,他爱不爱她。
而爱,究竟是什么呢?
刘陌看她的眸光温暖,很久很久以后,他的身边,依旧没有别的女子。若她可以不追究,她就可以当作,这便是爱了。
可是,他永远不会如他的父皇一样,为她做出,抛下所有的车马舆杖,只为早一些见到她。
昭帝显始二年春,进位为皇太后的陈皇后在长乐宫病危,彼时,刘陌正在宣室殿批阅奏折,骤然间,奏折从手中跌落。
然后,长乐宫的内侍飞快的赶来宣室殿禀告。
只看见皇帝面上悲怆的表情。
阿陌登基为帝后,渐渐的,和他的父皇一样,喜怒不形于色,除了亲近的娘亲妹妹妻子子女外,纵然是在极怒中,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
只是,那一日,在满殿的宫人面前,他,失态了。
她偶尔会忍不住想,若有一日,她也走到了病危的地步,她的夫君,会为她伤心到什么程度?
她知道她不该这么想,可是,疑问像嗫着她心灵的蛇,盘旋不肯退去。
是的,她知道,她的夫君,很敬重很爱他的娘亲,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独居在长门殿经年的女子,风采的确让人倾慕。可是,她只是刘陌的娘亲啊。
她才是刘陌的妻子。那个要和他相伴一生一世的人。
初见刘陌,亦是在元鼎四年,陛下东巡结束,回到长安的日子。
陛下回到临汾后,臣女不好轻易见圣驾。她和上官云,便淡出了陈皇后的身边。只是随着圣驾回到长安。太子刘陌率众来接,金色的太子冠带下抬起头来,是一张温和沉稳的脸,极是年轻俊朗。笑意淡而温暖。
少年微笑拱手道,“多谢两位上官小姐对我娘亲的照顾。”
年轻俊朗的太子殿下,才貌出众,前途无量,又少近女色,本就是大汉贵族世家少女最理想的夫君。
上官云只见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刘陌。
只是当时,她冷眼旁观,那个少年当然很好,却离她太遥远,遥远到了,她根本没有想过要靠近的可能,尚能理智的看。
只是,数年之后,她无可救药的爱上这个少年,问自己,第一眼见他的时候,你真的没有半点心动吗?
还是,她已经习惯了将太多情绪波动遮起,欺骗自己,什么也没发生。
刘陌的眸色漆黑,嘴唇极薄,极似武皇帝的。只是温和的噙着一丝笑意,轮廓柔和。她曾经以为,刘陌比武皇帝要有情,后来才发现,除了对特定的那些人,他的无情,比起武皇帝,也不遑多让。
而她到底也是他的特定的那个人,只是与他在一起经年,也没有明白,他待她特别,究竟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还是只因为,她是她?
一个人别无所求的时候,万般魅惑行于眼前而诸心不动。而一旦但尝到了欢喜之谛,那欢喜便仿佛如罂粟,叫嚣着索取更多。
而她,就是那孤独行于夜色中的游人,来来往往经过的人心怀戒备。但他出现在她命里,她便渐生了欢喜依赖之心,将眷恋,刻到了骨子里去。
只是当初,她以为,他做他的盛世太子,她做她锦绣长安城中不起眼的大家闺秀,生命里有太多擦肩而过,若前世里修的不够,一个擦肩,也就过了。
而她记不得她的前生,只是想,前生到底修的多么苦,才换得今生这样的机会。
陛下意旨下到上官府的时候,恍如一梦。
元鼎四年,陛下东巡回来后一个月,嫂嫂年来求药,终于在春生堂吴大夫处得了一张药方。那一日,她们姐妹陪嫂嫂上门言谢。却不料,到了城南,扫兴得知,吴大夫已经故去。
她已经记不得当日是因了什么惹了上官云生气,似乎是关于陈皇后的四字评语,上官云扬了双眸,推她下车,冷笑道,“倒要看看‘含章秀出’的上官二小姐可自己走的回去?”
嫡庶有别,更何况上官桀与上官云一母同胞,嫂嫂自然是偏向上官云的,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
她独自一人站在南街街头,把玩着衣袖,那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她有些羞,有些恼,有些怨。她知道上官云的火爆脾气,来的快,去的更快。她也知道上官云其实本心并不坏,大约气头过了,就会后悔,回头来接她。
可是,那一刻,她的心,的确是很受伤。仿佛,你根本不在她眼里,可以随便发作。
所以,她不能放开胸怀去爱这个姐姐。
身后,有人上前,微笑道,“上官二小姐,我家主子,邀你过去一叙。”
她讶然回头,看见了街角马车上,有些熟悉的温和容颜,忽然讶然。
命运,实在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上官云求而不得的机遇,却轻易的摆在她的面前。而上官云若知道是她自己无心促成如此,是否会后悔的咬掉舌头?
彼时却是半分情愫都无的,刘陌只不过淡淡转过头,仿佛谈天说地般问道,那日在临汾,娘亲回父皇的信,姑娘可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她一怔,便想起她侍立在一旁研磨之时,陈皇后面上淡淡沉思的神情,以及那一首诗。
那首诗蕴籍婉转,叙着陈娘娘与陛下之间纠葛缠mian的情愫。只是,不足为外人道。
哪怕,那个人,是他们血脉共同孕育的儿子。
而太子殿下,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询问他的母亲写给父亲的书信呢?
此后多年,她想,也许在当时,她便隐隐察觉了一些,关于太子对陈皇后的隐秘心思。
只是当时,她俏皮一笑,道,“若是陈娘娘愿意告诉殿下,自然会说。而若娘娘不愿,灵儿纵是看到了,又岂好告诉殿下?”
后来,上官云回来寻她,她就势告辞。当上官云看见了坐在车辕的人的身份,面上阵青阵白。只是,有些事发生了,就无法挽回。
刘陌是个极精明的人,从吴春生忽然暴毙的蛛丝马迹中猜到了有心人欲谋害陈皇后的行迹。
而她,事后想起当时马车中刘陌大变的面色,隐隐猜到了一些。
那时候,她想,宫廷真是一个诡谲的地方,如陈皇后,并不为难别人,但她的存在本身对未央宫中少见天颜的妃嫔,就是一种为难。
所以前仆后继,不死不休。
那时候,她并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亦会进入到那个所在。
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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