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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非希奇,也无羞辱之意,倒是胡汉融合,亲如一家……。”
“我不稀罕这个亲如一家!你说,这个一家是怎么来地!是靠刀剑和鲜血割成一家的!我不稀罕!小勃律不稀罕!”公主重重地将火钳往火盆里一扔,嘭地一声,火星纸灰四溅!“你们先是用刀剑蹂躏我们的土地,再用蜜糖来糊弄那些忘记祖宗地头人们,让他们忘记自己的血海深仇,让所有地小勃律人都成为对你们汉人,你们地大唐惟命是从的绵羊,哼!真是比毒蛇还狠毒!”
李天郎默然坐回在火盆边,用脚尖挑挑火钳,不想再说什么,他也说不出什么。一路以来,每次说到类似地问题,他一般都保持沉默。倒不是真的觉得理亏或是无话可说,而是阿米丽雅尖刻的质问,让他总感到自己笃信的大唐哪里不对,尤其是听了方天敬忧心忡忡的剖析,更让他惶惑不已,以至于有意回避思考这个问题,。唉,大唐的骄傲是骄傲,小勃律的骄傲也是骄傲,到底哪个骄傲应该服从哪个骄傲?
阿米丽雅到底是小勃律的神花公主,她对自己家乡和百姓的热爱让她拥有雪山般坚定的信念,能够克服一切艰难困苦,抵制所有的蛊惑和引诱,保持她小勃律独有的骄傲。.,16.n.恩师方天敬也曾说,“人之为人,盖有神也”。阿米丽雅有“神”,我李天郎呢?神在哪里?是对李唐之忠?嘿,没人坚信我的忠;是来自皇室血统的傲?唉,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连说到自己的祖先都得藏藏掖掖;是对战斗的渴望?哼,姑且勿论到底是为生存本能还是军中兄弟情谊而战,这样的战斗又换来什么?除了死亡和仇恨……。
耳边传来公主压抑的啜泣声,李天郎很羡慕她,甚至很羡慕那些欢天喜地留在长安的小勃律人。他们至少知道为何悲伤,为何快乐。
长安,原本应该离开的却留了下来。而原本应该留下的,却不得不被迫离开。不,也不能算是是被迫。正如当今皇上对自己说地,“中原虽大。却也未必是容身之处……”
大雪纷飞,李天郎一行二十余人踏上了西去的漫漫归途。当站在骊山上最后一次回望喧闹繁华的长安城时,李天郎心里骤然有撕裂般地疼痛。这个连接着自己太多辛酸和重负的地方,原以为和自己已了无关系,没想到在离开地时候。才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脐带,依旧和它血脉相连。脐带可以割断,但却留下了戳印般的肚脐眼,平rì没什么用,也不会注意到它,但娘胎里带来的这个不起眼的东西依旧会在某个时候提醒你它地存在……。
漫天飞舞的雪花飘落在“风雷”“电策”浓密的长毛上,宽大额头前的鬃毛不时被寒风吹散,挡住四只炯炯有神的狗眼。抖落着满头雪花。“风雷”“电策”眼神里满是欢跃,鼻孔里喷出的热气都是喜洋洋的,看来寒冷的风雪不仅丝毫没有影响它们的情绪。反而让它们更加活蹦乱跳,兴奋不已。仿佛回到了它们历代祖先生活地雪域高原。当初。这两个还是嗷嗷待哺的小生灵是在一只战死的巨獒边找到地,它们的凶悍地母亲浑身都插着箭。死前它跟随它地吐蕃主人一起和唐军将士拼了个你死我活,生生咬死了3匹战马。李天郎早就耳闻过这种被吐蕃人称为多启”的神犬,它们几乎就是半狗半兽地怪物,除了凶悍好斗外,吐蕃巨獒最大的特点就是对主人的誓死忠诚,对吐蕃人而言,它们既是守护家园的朋友的助手,也是天神派来的使者。据说养育吐蕃人的青稞就是由狗衔来才开始播种的。因此藏族同胞对狗格外仁慈,格外宠爱,常常把它们视着自己家庭的一员。“多启”意思是“拴住的狗”,明明是野xìng十足可以和豹子对阵血拼的猛兽,却偏偏叫这个名字,确是意味深长。
骄奢安逸的中原一直令它们异常烦躁,只有踏上这冰天雪地的西归之途,两头巨獒才神气活现起来。在它们眼里,被世人视为苦寒的西域,才是它们理所当然的家,剽悍刚烈的寒风和冰雪,才是它们魂牵梦绕的故乡。它们不是人,却比人更重情义,没有什么能够蛊惑他们归乡的强烈愿望。
故乡才有zì yóu,故乡才有朋友和亲,甚至故乡的敌人都是那么令人感到莫名的痛快!
阿米丽雅一路的话很少,这和她来时可不一样。那时即使忧心父亲的安危,她也没有这么郁郁寡欢。李天郎知道,那些留居长安的小勃律人深深伤害了公主的骄傲和自尊,他们的背叛不仅让公主切齿痛恨,也重新撕裂了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伤口。这道伤口,偏偏就是他一手造成的,因而两人间本已淡漠的仇恨又被激发出来……。李天郎叹口气,这确实是一个死结,他没有办法将它解开,相信阿米丽雅也解不开,他和她都不知道该怎样确定自己在对方心中的角sè,仇敌?情人?还是恩怨抵消的陌路?……
“风雷”“电策”互相碰着鼻子,神态亲热。
高仙芝和李天郎的chūn节都是在匆匆的行军途中度过的。
迫于条件,李天郎只是给飘落rì本音训全无的母亲敬了一杯酒,慰劳自己和部下一人一碗饺子,这些还是路过交河时买办的。
孤苦戍边人的chūn节,也就如此。
阿米丽雅明显地清瘦下来,跟李天郎生分了很多,经常长时间地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天郎也从来不去打搅她,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心病还需心药医,而他自己都在害病,没有药给别人。
经过近两个月的辛劳跋涉,李天郎一行终于回到了安西都护府所在地-----龟兹镇,比高仙芝提前六天。
在自己简陋的居所里,李天郎刚从死沉死沉的睡梦中醒过来。眼前是公主呆立的背影,从她梳洗整齐的头发来看,阿米丽雅起来很久了。对面的铜镜里映出公主美丽而憔悴的脸,绿sè地大眼睛里滚动着迷茫的怪异……。
“起来了?这么早?”李天郎哗哗地穿上衣服,今天要干的事情很多。先要去都督府里拜见封常清,听他有什么安排;还要到贺娄余润那里报到,并回营备战……。离开那么久。也不知道赵陵、马大元以及西凉团地弟兄们怎么样了。
昨晚阿米丽雅就象疯狂的母兽,一次又一次地让他燃烧。仿佛要将旅途中地亏欠一并偿还。在yín乱的漏*点中,公主用牙齿狠狠咬着他的胸膛,有冰凉的液体沁落在他的发烫地胸口,那不象是yù望的汗水,而更象是泪……。吧。我要去府里了……,”李天郎整整衣冠,将兵器和战袍一一束好,公主转头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后拉了拉李天郎皱巴巴的袍角。“很累吧……,中午我不回来了,你多去准备准备……,”走到门边的李天郎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很低沉地说,“大军就要出征,可能要路过小勃律……。你……。”
一阵欢快的狗叫声打断了李天郎的话,赵陵和马大元一干人推开往他们身上兴致勃勃乱扑的“风雷”“电策”。七嘴八舌。兴高采烈地大叫:“李都尉!李都尉!你可回来了!想煞弟兄们了!”“大人到了长安,可还记得兄弟们不?”“长安花花世界。可有甚趣事?大人快与我等说说”“这马是中原的罢?不是皇帝爷赏的吧,真是匹好马”……
李天郎哈哈大笑,张开双臂快走两步,和这些满身汗渍,须发蓬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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