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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夹坐骑,缓缓而行,“发些粮食牲口,让他们自行回乡吧。”
“将军,这些人其意甚决,执意要……”赵陵不说了,因为李天郎已经愣住,在毡帐的另一边,跪了黑压压一地地人。
“小的杨进诺,带本乡汉民老少三百一十二口跪谢将军!谢将军还我zì yóu之身!”一虬须大汉朗声道,带头砰砰磕响头。
“谢将军大恩大德!”声调各异的哭号此起彼伏,和那些丧子亡夫的突骑施人不同,他们是喜极而泣。
李天郎无奈,只得下了马,还礼答谢,连道“免礼”,同时将最近的几个人扶起。
“将军,让我们痛痛快快地哭两声,痛痛快快地向咱汉家的人马磕几个头罢。”那叫杨进诺的汉子道,“两年啦,整整两年,那是怎样的rì子啊!这些猪狗不如的番子畜生!……”李天郎这才发现杨进诺满脸都是伤痕,一眼就可认出是鞭痕,突厥人从来不用马鞭指人,更别说拿来打人,如果用了,只能是用来揍畜生,或者教训比马还命贱地奴隶。还有那道几乎横贯脸颊的刀伤,使嘴唇右有些外翻,好好一张脸,就这么完了。不光是他,这群汉民,不管男女男少,尽皆衣冠蓝缕,面有菜sè,伤痕累累。可以想见,他们在突骑施人这里过的是怎样暗无天rì地生活。“呸,要不是会些铁匠手艺,我杨进诺也活不到今天,还有他们,也是凭会些番子不会的手艺,才苟活至今!将军大胜,不仅还我zì yóu,还替小地们出了口恶气!”杨进诺恶狠狠地盯着那几个颤巍巍地突骑施老叟,拳头紧攥,要不是李天郎他们在,这几个老头xìng命难保。
“这个杨进诺在属下进攻突骑施人营寨时,率众引火扰其后营,还夺刃杀敌,建得些功……。”仆固萨尔道,“还说熟悉真珠河上下百里,对突骑施大汗牙帐所在的白草滩,了若指掌。将军,你看……。”李天郎摇摇头,低声道:“此人受罪良久,家中想是百般挂念,怎可因我而征其入营,随我等同赴凶险。让家中空等。且其非服役之人,不可随意征发,这不合大唐军法!”仆固萨尔听得军法。立刻住了声,退在一旁。
杜环和白苏毕正好赶来。李天郎招手与杜环商议片刻,对众汉民道:“尔等且随这位官爷去,在王师所获之物中挑些财物牲畜,自行套车归乡罢。我等军务在身,不能在此耽误太久。”众人擦干欢喜地眼泪轰然拜谢。只有杨进诺有些愕然,显是见李天郎没提随军之事,他看看一言不发的仆固萨尔,毅然上前一步道:“将军,进诺愿随将军讨贼!”
“离家两年,难道不想回去么!”李天郎微笑道,“你虽是大唐子民,但未有征发之役……”
“家中本有妻子四人,然皆命丧番子手矣!望将军开恩。收了进诺,得偿我一洗血海深仇之愿!”杨进诺有些发急,脸上的刀伤充血赤红。
“进诺?杨进诺?西洲人氏?有兄杨法义?”杜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
“是。这位官爷怎地知道?”杨进诺愣了,看着杜环使劲回忆。“小地好象从来没见过你!”
杜环笑了。侧首对李天郎说道:“将军,对诈病逃军役之人。按大唐军纪,该如何处置?”
一听此言,杨进诺脸sè惨变,不直觉后退一步,手已按上了腰间刚夺的突厥砍刀。“啪”地一声,一枝长枪重重地击在杨进诺的右肩,右臂顿时瘫软。大枪不知什么时候就到了李天郎手里,也是他手下留情,枪头是横拍下去而非用刃一边切下,不然杨进诺地右肩已然给卸了下来。大枪没停下,一弯一甩,第二下又击在杨进诺的右膝,杨进诺应声颓然跪倒。
几个牙郎随即飞身围上,嚓呲一响,两枝马槊格架在杨进诺冷汗淋漓地脖子上,两枝分穿腋下,一枝当胸,一枝压头,“想活命就别动!”阿史摩乌古斯喝道,“乖乖听将军发落!”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般的瞬间,连赵陵也才刚刚搭好箭,“娘的,都尉何时教了这么一支厉害的亲兵!”赵陵心里惊道,翻眼看看阿史摩乌古斯,“乌古斯这贼厮鸟居然对兄长我都守口如瓶,娘的。”对李天郎jīng绝地枪法,赵陵并不感到诧异,他心里骇然的是那帮年轻jīng悍的牙郎,由平至战,反应快捷如电,出手辛辣如风,自不是一般的训练有素!怪不得横行突骑施大军,不过折损两人!nǎinǎi的,看来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英雄出少年,老将要是稍有松懈,还真会被后起之秀踏在脚下!赵陵争强好胜的心意骤然燃烧起来,小子们别得意,还有的是仗打,届时让尔等见识见识赵爷的威风!其实不光赵陵,旁边的仆固萨尔、白孝德、野利飞獠哪个不是如此心思?至于年轻气盛地赵淳之和马磷,更是激得心cháo澎湃。
李天郎收了枪,平静地问道:“杜长史,怎么回事?”
杜环定定神,哦了一声,赶紧回道:“天宝元年,某曾处置过一桩诈病以避军役之事。昔rì因战事甚急,某任职西州军府,奉敕伊、西二州占募强兵五百,其中便有这杨进诺。然此庸人,名沾简点之sè,为避军役,居然妄做患由,言臂肘蹉跌,挛拳手腕。吾为之信,依大唐军律乃放从丁例。其人也自以为得计,洋洋夸耀于诸人。谁知天网恢恢,有良家子弟仗义告官,刺史大怒,不仅责吾失察之罪,还严令在下捉拿之。嘿嘿,此人居然机灵,连夜遁之无所踪,害得吾革职削俸,好不狼狈!”
“将军,冤枉,非我杨进诺不从朝廷军役,乃是有苦衷!”杨进诺抬脚yù起,“跪下”的呵斥声中,几枝马槊不客气地将他压了下去。
李天郎不露声sè,简单地说了一个字“讲”。仆固萨尔听得清楚,这“有违军法”之事,在李天郎这里向来是讨不了半点好去。“这厮脑袋不保!”他喃喃道。旁边的赵陵回道:“未见得。”赵陵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作为跟随李天郎最年长地部下,他明显地感觉到在李天郎坚硬如铁的表象下,其实有一颗温和仁慈之心。而且,他也隐隐觉得,过去那个漠视自己xìng命,对一切都硬邦邦地李天郎发生了奇怪地变化,似乎变得柔软了许多。不管他外表是多么声sè俱厉,实际上已经网开一面了。因此,近来李天郎做了很多与他自己以前所作所为截然相反的事,但你要说他到底变了什么,赵陵也说不上,反正,就是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