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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可省了力气!”拓拔思恭嘎嘎大笑起来,作为副队头,在队后持刀督战,斩杀怯战后退者的就是他。
“因某气粗音宏,被西凉团马大元马校尉相中,差我做了大角手,也是机缘,偏生又遇到了讨击师,还去了帕拔铁隘口!”怪不得声音洪亮,原来是这行出身,赵淳之内心暗笑。“那一仗,是我从军以来最惨烈的一仗,同去的一百五十同伴,还者不及四成……。”浑拓端着碗,愣愣地出神,冰冷碜人的埋伏,惨烈的搏杀,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想起来就令人不寒而栗……。他吸溜一声喝了口汤,才慢慢继续说道:“西凉团号称磐石,勇悍冠于安第二十五章 老卒•烽火(2)西,面对千军万马……。”拓拔思恭得意地瞟瞟众人,意即:我说是千军万马么。可众人注意力早就不在他那里,全都竖着耳朵听浑拓讲。“要说到这以一挡百,坚若磐石啊,还得从天宝六载说起……。”浑拓顿了顿,环视了一下,一指篝火边一个一直不发一言的老卒,“老撅头,装什么傻呢!还不说说!”
赵淳之循声望去,是一个年近五十的汉人士卒,此人满脸风霜,缩在角落里就着火堆的亮光缝补衣衫,一件破旧的蜀衫搭在肩头,开襟处露出些许干瘪的身躯,肩窝处一个铜钱大的箭伤十分扎眼。在剽野团里还有这么大年纪的老兵,着实令人惊讶,难以想象他怎么舞得动陌
有几个人嬉笑起来,“老撅头一天话都没有几句,押官叫他讲甚?”“嘻嘻,老撅头杀只羊都要脱衣服。舍不得血污了衣裳,想不到还深藏不露啊!”“老撅头,把你那麸袋打开让我等瞧瞧。又拣了什么好物件?”“是啊,是啊。不就年长多些阅历,会写些字儿,第二十五章 老卒•烽火(2)做个队佐堪堪称职,此次杀敌,也不见他割一个首级啊!”
“无知后生。知道个屁!”浑拓喝道,“你几个rǔ臭未干的后生才拿几天刀枪,宰了几颗首级!本押官出生入死才弄个飞骑尉,尔等可知剽野全团士卒,勋位最高者谁?老撅头!货真价实的上柱国,宣节副尉,比白旅帅还高!”
众人嗟然,立时对沉默老者刮目相看。那老头见众人瞠目自己,只低头嘿嘿傻笑两声。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搓得哗哗直响,嘴里兀自咕哝道:“杀够了!杀够了!早杀够了,不想杀了。也杀不动了,让后生们多杀些罢!”“说些典故让后生们开开眼界也好么!”浑拓道。“别让这些小子轻看了你!”
“轻看重看又有何妨!”老卒抬起浑浊的眼睛。神情十分苍漠,“我也快五十啦。呆不了几年啦,能象马大元马校尉一样留条命,在军中混口饭,已经很知足了!”老卒地冷漠让众人极为不满,人群中嘘声四起。
“让你说你就说说么,算是长辈教导罢!”赵淳之忍不住开了口,旁边的白小胡吓得跳了起来,半晌说不出话。赵淳之没有理会,他太想听那些传说中的战斗了。
“啊,赵公子也在!”浑拓等头目赶紧施礼,赵淳之摆摆手,再对那老卒说道:“老人家,说说也无妨么!”
老卒为难地叹口气,苦着脸道:“小地年纪大了,好多事都记不得了,又嘴笨口拙……。”
“记得多少说多少么!”赵淳之热切之极,捅捅白小胡,眼sè一递,白小胡赶紧掏出一块碎银,赵淳之接过抛给老卒,“说出来有赏!”
老卒接过银子,脸上有了些喜sè,“谢过公子,小的罗弘节,自天宝三载便从军,跟随李将军,转眼居然六年有余了!”
“啊,这么说,李都尉大小之战,汝尽皆参与?”赵淳之激动起来,想不到会碰上一个活录事!
“唉,不才正是!”罗弘节眼角浮出些得sè,“李将军自任烽铺烽帅起,我便在其属下,大小三十余战无一得漏。嘿嘿,三十二战,对,整整三十二战!”罗弘节更加得意地扬起了手指,“整整三十二战,还不算今rì之战,嘿嘿,上获四,中获九,下获十七,败二!我敢说,安西同辈诸将鲜有出于其右者!”
不仅赵淳之,所有地听者都目瞪口呆。
“跟随雅罗珊的第一仗,你可记得?”赵淳之很想知道李天郎与他年纪相仿时的经历,他已经不自觉地开始拿自己与李天郎做比较。
罗弘节小心地将手里的针线包好,掖进自己的麸袋,特地在放碎银地部位按了按,眼光象贼似的四下一扫,这才稍微直了直腰,干咳了一声道:“第一仗,让某想想……,唔,是天宝三载,那时侯,李将军刚到烽铺任烽帅不过两个
在萧瑟的秋风中,缩着脖子的罗弘节无聊地蜷缩烽燧顶处,望着rì渐西垂的夕阳发呆。西边遥远的葛罗岭遮住了他一望无垠的视线,冷冷地与他对视。赤红的晚霞从天际垂落下来,无声地沁透了他,再淡淡地斜插在突兀于驿道的烽燧上,拉出一道细长凄冷地yīn影。在长河落rì圆的苍茫大地间,土黄sè的烽燧显得尤其零落孤寂,犹如一枝干涸地枯树,而它顶端的罗弘节,则是一只在枯枝上茕茕而立地寒鸦。
青风口烽燧,疏勒军镇最西边地一道烽燧,就矗立在葛罗岭下的荒漠上,扼守着山口驿道地起点。最偏远的烽燧,往往也是最艰苦最危险的烽燧,也正因为如此,青风口烽燧经过数十年起起落落的经营,也算得上是疏勒军镇数一数二的烽燧,这是所说的数一数二,是说地盘和烽燧的大小,而非舒适和安全。当所有来自西方的商队jīng疲力竭地翻过葛罗岭,他们头一眼看到的就是高耸地烽燧。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显示出大唐在此的威仪呢?也许烽燧所有的意义,也就仅于此吧。可它实在太偏远了,且处于荒漠戈壁与草原地分界。除了雪融后西来的商队,鲜有人至。每次兰城守捉运送沿路烽燧粮秣地长行坊总是最后才到这里------这也是烽燧大的原因,好歹要有充足的空间存储粮秣吧?
不管是做烽人还是当烽帅,谁都不愿意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罗弘节等人是因为家境贫寒,拿不出贿赂的银两,因此被分配到这样地鬼地方。就是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当值的烽帅就因不堪苦寒换了四个,而新来的李烽帅听说是自己主动请缨来的,居然还有自讨苦吃的人!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
罗弘节将手笼进袖子里,往烽燧下面扫了一眼。烽燧下边的马铺,其余两个烽丁正躺在干草堆上打盹,他们身边是成堆的马料和干粪。马厩里只有三匹马,一匹是雷打不动的值更马,一匹是生病歇息地病马。还有一匹是刚刚从外面巡逻回来的游奕使的坐骑。游奕使赵伍那扛着马具往营房里走,浑身都是尘土,一天跑它个百十里。也是够戗。桶里地水省着点喝,要等到索凤朝他们放马回来才有添补!”说话的是两个打盹烽丁之一地罗君望。他也是罗弘节地本族宗兄。“你nǎinǎi的,别把土掉里面!”
由于前几rì来了一批转运龟兹地官马。烽铺里人手不够,游奕使赵伍那奉令带着两个捉道人来烽埔看养马匹,这使得烽铺的有限的食物饮水耗费极快,而要等军镇粮秣,那可是望眼yù穿!所以,平rì里的生活饮食,大家伙都不得不减量苦捱。
赵伍那猛饮了一瓢水,痛快地嘿嘿叫,歪头看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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