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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忌惮韦孝宽吗?杀了他,齐公也就没有忌惮之人了,这大周天下就是你的了。”
达奚震对韦孝宽地愤怒是有原因的,当年他父亲达奚武虽然勇猛善战,但xìng格贪吝,生活奢华,出任大司寇时,国库中一条万钉金带,他私自拿回家了。韦孝宽上奏弹劾,晋公宇文护不但没有怪罪达奚武,反而百般袒护,后来干脆找个理由把金带赐给了他。两家因此结怨。
“韦孝宽一rì不死,你就一rì抬不起头。”王谦添油加醋,“韦孝宽是关陇汉人,晋公临终前曾大肆屠杀重创了关陇门阀,他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这也是他帮助李丹的原因,假如李丹要夺国祚,第一个就要杀你,试想到了那个时候,韦孝宽会像你一样犹豫不决,反复考虑杀还是不杀吗?”
宇文宪站直身躯,眼神渐渐坚定,显然下了决心,“如果有圣旨,那就万无一失了。”
“没有圣旨,我们可以矫诏。”达奚震看到宇文宪决定兵变了,兴奋地说道,“我带着圣旨去龙门,韦孝宽和侯莫陈琼两个老家伙难道还敢质疑圣旨的真假吗?等我杀了他们,砍下他们的脑袋,他们地手下必定惊惶不安,谁敢举兵造反?”
“矫诏?”宇文宪略感踌躇。
“齐公,请你正视现实好不好?”贺拔纬苦笑道,“我们杀了这么多人,皇帝和皇太后难道还会感激你吗?他们会恨你,会害怕你夺了他们的皇帝宝座,他们会寻找一切机会杀了你,所以你若想活下去,还是借着这个机会一杀到底,自己登基称帝吧,不要害人害己,最后连累我们一起身死族灭。”
宇文宪一言不发,眼里露出深重地悲哀。
“这江山是你宇文氏的江山,谁做皇dì dū是一样。”王谦劝道,“先帝死后,你看看皇太后和这位小皇dì dū干了什么?他们已经把大周国卖掉一半了,如果继续下去,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你就要带着我们逃到巴
残喘了。”
“不要再说了。”宇文宪断然挥手,“两天后,动手。”
律羡在侯莫陈琼的陪同下,走进了韦孝宽的大帐。
“我很佩服你哥哥。”韦孝宽一边请斛律羡坐下,一边笑道,“他在战场上当真是所向无敌,即使到了这种绝境,他还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转眼就把我大周推向了败亡之路。”
“你们大周朝堂上地矛盾和山东如出一辙,汉人和鲜卑人之间根本没有调和的可能,誓死相搏的一天迟早都要到来。”斛律羡指指自己,“你看看我家的结局就知道了,而孝宽兄今rì地选择不也证明了这一点吗?我哥哥只不过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做了一次合适地推动而已。”
韦孝宽笑着点点头,“数月前。我们在山东做了同样的事,结果把你律家逼上了绝路,今天你哥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我们关陇汉人也逼上了绝路。说起来,还是你哥哥计高一筹啊。”
律羡想起死去的亲人,神情黯然,“但愿这种事今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只要我们彼此信任,彼此宽容。彼此都能真诚地接纳对方,当彼此的血液相融在同一个身体中再也没有阻隔地时候,这种事就肯定不会发生。”韦孝宽安慰道,“我们的年纪都很大了,随时都有可能魂归地府,大家还是齐心协力,争取在有生之年一统中土,让天下生灵过上安宁的rì子。”
韦孝宽伸出两只手,和斛律羡、侯莫陈琼紧紧相握。
宇文盛、达奚震带着五百亲卫纵马飞驰,于亥时一刻赶到龙门。
宇文盛手捧圣旨。达奚震跟随一旁,十名捍卫紧随其后,先后走进大帐。
韦孝宽、斛律羡正在棋盘上全神对弈,侯莫陈琼抱着双臂,坐在一边凝神观战。宇文盛和达奚震看到三人,微感错愣。他们没想到律羡竟然出现在韦孝宽的大帐内。他怎么会在这里?宇文盛和达奚震互相看看,眼里同时露出惊sè。后者急速转身,朝亲卫们做了个手势。
三个人视而不见,就象没看到宇文盛一样。
宇文盛高高举起圣旨,大声喊道:“国公、同昌公接旨。”
韦孝宽抬头望向斛律羡,笑着说道:“荆山王,请你暂避片刻,我有些小事要处理一下。”
律羡站起来。转头看看宇文盛和达奚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转身走进了偏帐。宇文盛和达奚震顿感窒息,心跳骤然剧烈。
韦孝宽没有站起来。他从怀里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卷黄绫圣旨摆在了棋盘上,接着轻轻咳嗽了一声,低头拿起一粒棋子,眼睛又盯在了棋盘上。
宇文盛和达奚震头皮一麻,预感到要出事了。
“这是大周皇帝地圣旨。”侯莫陈琼指指棋盘上的圣旨,然后又指指宇文盛手上的圣旨,“那是谁的圣旨?宇文宪什么时候做了皇帝?”
宇文盛知道完了,韦孝宽早有准备,看样子李丹也正在同州翘首期待宇文宪地大军。
“杀……”宇文盛把手上圣旨往地上一丢,纵声狂吼,“韦孝宽篡逆,按律当诛。”说完他不进反退,转身就跑。
达奚震和一帮亲卫蜂拥而上。箭矢厉啸,从两侧偏帐里突然shè出密集弩箭,当场将他们全部shè翻。
宇文盛跑出大帐,骇然止步。帐外广场上***通明,杀声如雷,一队队的府军将士从四处呼啸而来,气势惊人。
长安城。
太傅窦炽、太师尉迟迥、少傅陆腾、司徒李晖、司空宇文会、凉州总管于寔、中领军侯莫陈突然接到皇帝的圣旨,深夜赶到尚书台议事。
尚书令豆卢绩手捧圣旨,抑扬顿挫地读了一遍。
大司马宇文宪、太师尉迟迥、少师宇文盛、司空宇文会等一帮大臣yīn谋篡逆,即刻抓捕。
尉迟迥勃然大怒,高声咆哮。
“太师,你要证据吗?”豆卢绩一脸冷笑,指指站在他身边的于寔,“你问问燕国公,他可以回答你。”
尉迟迥骇然变sè,扭头望向于寔,须发戟张,“你为何出卖我们?”
“当年宇文会为什么要杀我?是谁出卖了我?”于寔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人若杀我,我必杀人。”
“抓起来……”豆卢宁冲着四周地卫士们招了招手,“皇上有旨,把他们押送回府,让他们自己解决,这样彼此面子上都好看,子孙后人也还能安享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