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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那一瞬,沙木尔的表情,却实在不能说是开心。
因”意外”而几乎”发怒”,更强烈感受到了自”担忧”而生的”焦躁”。在强撑着以仍然堪称完美的笑颜与应酬向大海无量,沙木尔与塔合一一辞退,又和几名一向与金族交好的头人寒喧说笑,并将他们在后面的会议中应持的态度暗示之后,金络脑的”耐心”已几乎完全耗尽,当终于回到金族的驻地之后,他连金日碑很明显的希望与他深谈的示意也不愿理睬,以”我累了,有事明日早起再议吧”的说词将他简单屏退在了帐篷外面,独自踏入他的起居帐篷当中。
帐篷中,应他的要求,已将所有灯烛与取暧的火炉一并熄灭,只留下一个最深沉不过的黑暗与寒冷,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反能将心情略略平静,回复到他一贵的清醒与锐利。
所以,他立刻,便发现到了黑暗当中的不对。
“谁?”
虽惊,却不乱,冷然发问的同时,金络脑不退反进,以一种极慢而极稳的步法,缓缓迫向那令他”警觉”的角落。
“我?”
轻笑着,一道白影自黑暗中转出,当金络脑看清他的样子时,索来沉着的他,竟也因震惊而退了半步。
“…是你?”
“对。”
微笑着,那白影走近金络脑。
“我,一个说客。”
“而现在,朋友,你可肯就这样听我说上几句话,还是要立刻将帐外的众多金族精英唤进来,将我这说客乱刀分尸了?”
次日清晨。
“呼,自由的滋味,可真好啊…”
用一种几乎就是”感动”的语气,云冲波长长的叹息着,还不停的伸着懒腰。旁边,花胜荣正在忙不迭的大力点头赞成着,萧闻霜虽然仍能维持着她一贯的矜持,但,从她眉稍眼角那偶一闪现的喜色已够看出,她至少也有着与云冲波同样的欢喜。
…因为,若从两人被项人骑兵在草原边界堵回算起,失去自由的日子已经持续了整整十一天,十一天了。
“哈,呼,哈,呼…”
似乎觉得连空气也是”自由”时的味道才好,云冲波用力的长长呼吸,每一口都是既慢且长,竟似连话也不舍得说了。
旁边,微笑着,金络脑似是极有耐心的等着,脸上连一点不耐烦的意思也看不出来。
今天早上,金络脑带着一种极为温和,极具亲和力的微笑,来向三人宣告,过去的种种事情,都只是误会,三人被强制剥夺的自由,现在便会奉还,除此以外,他更还托上一盘金银之物,作为对三人的补偿。
这几天来已积了无数闷气,云冲波自非几句道歉说话便能满足,但,当萧闻霜另有打算的不肯再作纠缠,和花胜荣从第一眼看见那满盘金银便再不肯将目光移开时,无形当中已被孤立的他,也只有徒呼奈何。
(唉…)
不过,这一切,当云冲波终于能够以”自由”的身份去张开双臂,纵情的去拥抱晨风时,他便觉得,都是值得的了…
(终于,可以从那个疯丫头的恶梦里面解脱了…)
按照金络脑的解释:当初马市一战之后,沙如雪将花胜荣擒下,拷问出了两人所踪,随后布置人马,衔追两人去向,将之擒获西归,人人都以为云冲波必定大有苦头可吃,却谁想,不知怎地,沙如雪事到临头,却又似是有所顾忌,并没认真对付两人,只是软禁而已,金络脑等人虽然心中纳闷,却一向知道沙如雪处事任性,并不敢开口劝阻。
相当简单和有技巧的说法,令萧闻霜听在耳中时有微微的不悦和怀疑,但听在被关了这许多天,早已暴跳如雷的云冲波耳中时,却真是深得我心。
“对啊对啊,我早就以为她是个疯丫头了…呃,你为什么这个脸色,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苦笑着,金络脑把话带开,谙于说话技巧的他,只轻轻的几句话,便将话题从这上面移开,向云冲波暗示说,关于那天的事情,并不怎么光彩,包括沙如雪以及月氏勾和他自己在内,都不想更多人知道,对外只说是有一点点误会,希望云冲波可以配合,不要露馅。云冲波城府不深,又心无杂念,倒未觉着什么,更是急于离去,只是一迭声的答应。萧闻霜却是心中暗凛,想道:”这厮口音纯正,用语娴熟,显是在我夏人文化上颇下过一番苦功,所志非小,不可轻视了他。”
可最后,金络脑的补充说明却还是令云冲波大失所望:虽然并没恶意,但,至少,这一段时间里,关于项人大会,以及其它一切事情都是相当高级别的秘密,不能随意传播,所以,虽然三人的行动不会再受到限制,但是,最好还是暂时不要离开依古力城,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自会有专门的安排,让三人可以去往原本想去的方向。
“说穿了,这根本还是和原来一样吗,最多是把牢房扩大了一些。”
与金络脑分手之后,悻悻的在城里晃着,大失所望的云冲波,无可奈何的发着牢骚。
“呃,贤侄,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至少,如果坐几天牢就会有这么多金银可拿的话,我宁愿就被他们关上一辈子…”
“不要拿你这种完全没有操守的人来比方别人好不好?!”
大吼着,趁机发泄掉一些不满情绪,云冲波却想起来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闻霜。你最近怎么没有一开始着急了?”
对萧闻霜来说,逃生之后的第一要务,当然是将云冲波守护,而在此之外,便是设法南下,去寻找到正在南方进行半地下传道的太平三清之一的”玉清”,按照萧闻霜的说法,玉清一直就和巨门都不是很和睦,而他手中掌握的”神盘八诈”则是太平道新生代中最强的术者组合,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可能比”天门九将”更难对付也说不定,只要能够让他知道真相,那未,或许至少可以与巨门形成对抗之势,不至于让整个太平道迷失前路。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是相当着急于取道南下,在被项人骑兵迫回时,她的心情之急燥也远远超出云冲波,但,在最近的几天中,云冲波却发现,萧闻霜的情绪竟然慢慢平复,那种对”南下”的渴望,竟似已慢慢消失了一样。
“哦,什么,是吗?”
没想到云冲波突然这样发问,萧闻霜很明显的是愣了一下,随即便以她一贯的风格,淡淡的表示说既然急也无用,那么还不如冷静一点,去观察一下眼前能够掌握的东西。
本来就没什么疑心,云冲波只是顺口发问而已,自然不会对萧闻霜的说话去作深究,更不会去注意窥探萧闻霜神色中有无异常,所以,他根本就没可能读出萧闻霜真正回旋于胸中的心语。
(竟然已到了封锁人员离去的地步,就是说,现在的一切,已经半点也不能让外界知道,会做这样的预防,当然不会是怕黑水兵会越界突袭这里,那未,答案,就只剩下一个了…)
(但,若果,真是如此,我该怎么办?)
“如雪,难道真得对那小子有意思?”
约数十丈外的一处高地上,月氏勾背对初升旭日,负手而立,盯视着云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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