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第2/2页)战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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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凝望着蓝天上那展翼翱翔的飞鹰,恍惚间,仿佛他也已一飞冲天,在这尘世间不留其踪。

    耶律德光慈和的看着这心爱的义子:“你们七兄弟里,你是最聪明的,所以朕替你取名为智,想不到你也是最洒脱的。”智一笑不语,一双凤眼清澄无暇。

    耶律德光继续道:“昔年朕收养抚育你们七人,似乎只是朕信手偶为的一桩义举,可未曾想到,其实这是上天对我耶律德光此生最大的眷顾。你们七人不但视朕如父,而且一直暗中给予朕最大的臂助,尤其是你,一直为朕排忧解难,出谋划策,助朕独霸漠北。这些年来中原一直战火不断,背井离乡迁徙至契丹的汉人也愈渐增多,时日一久,汉人与契丹人之间的矛盾也日渐增长,再加上那些契丹贵族暗地里居心叵测的挑唆,使得隐忧日增,使朕深感忧虑,而你最近所献的计策‘北南面官制’却定能澄清这片乱局,稳定人心。智儿,义父实在是得你襄助太多了!”

    智摇头微笑道:“义父言重了,我们兄弟七人生逢乱世,若非受您天威呵护,只怕早已埋尸荒野了,我们为您做的,只是为人子,为人臣的应尽之责啊!”他淡雅的笑容里有着由衷的孺慕。耶律德光轻叹一声:“你总是这般善解人意,每次朕要求你做些什么事,你不但都能做到,而且总能做得更好,比朕原先期望的更胜一筹。”他的神色忽然逐渐凝重,犹豫着似乎不知该如何措辞,沉吟半晌终于缓缓道:“智儿!义父知道你生性淡泊名利,只想闲云野鹤般寄情山水,做个不涉世事纷争的隐士而非置身红尘乱局的谋士,像天上这只雄鹰般天不拘地不束。不过,义父想问你,若有一天契丹突遭覆巢之劫,不是像北亲王阿古只这般跳梁小丑的妄想篡位,而是连义父都回天乏力的乱国之灾!这个时候,智儿,你是否愿意放弃自己随心逐梦的生平所愿,而为契丹一臂擎天,力挽狂澜!当然,义父也希望这一天永远不会来临,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为君者自然要面面俱到,预先筹谋,义父更知道这个要求对你太过苛求,因为这也许会让你做许多违心之事,可义父真的很想知道你的答复,得到你的允诺,不过,在你回答之前,你要知道,这并非君臣之议而是父子论心!无论你做何答复,义父都会很高兴。”耶律德光的眼神期盼而沉重,放眼天下,只有他才知道这个被自己取名为智的义子有多聪明,也更清楚自己对这义子提出了怎样的要求,这并非是一个义父的杞人忧天,而是一代君王为江山延续的未雨绸缪。

    智久久未语,仍是淡雅如菊般微笑着,一直仰首望鹰的双眼凝视着义父,眼神依恋而诚挚。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物,轻轻的一折一舒,竟是一把极其精致细巧的袖中弩。

    “这是二哥亲手为我打造的弩弓,小巧易携,机簧急劲,远胜寻常长弓大箭,我给它起名为逐日。”智又回望了一眼青空飞鹰,嘴角仿佛掠过一抹寥落,轻声道:“它飞得真高啊!”

    忽然,智猛一抬手,动作迅捷猛烈如挥刀斩敌般,逐日中一弩急射,掠空声疾劲凄厉,直入长空,那只盘旋高飞的雄鹰似也料不到竟有弓矢可射得如此又高又疾,急振双翼,却只闻一声悲鸣,急坠而落,竟已被一弩穿胸。

    智淡淡道:“二哥所铸之物果非凡品,若是寻常弓弩绝难射得如此之远。”他的神情依然雍容,神态淡定寂静,与片刻前急弩猛射叛若两人,可这一动一静之间却又似有着一丝极淡的怅然。

    耶律德光早已万分惊诧的看着智,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一生狩猎无数,被他猎杀的飞禽走兽成百上千,也绝未曾为任何在他箭下呻吟的猎物心软,可今时今次,这只鹰的坠落却带给了他无比的震慑。

    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皇上!只要臣活着一天,就永远是皇上的臣子,永不会令皇上失望。”他的语气虽然淡然,可每一字都力若千钧般镌刻在耶律德光心头。

    “智儿!你总是这样┉”耶律德光长叹一声:“每次义父要求你做些什么,你总能做得更好!”他深深一低头,心中百感交集,智果然未令他失望,给了自己希冀的答复,可他心里却又是一阵难言的隐痛,一丝歉疚刻在了脸上。

    智深邃的眼神似已看穿了耶律德光心中的歉意:“义父!为民者愁衣食,为商者愁蝇利,为官者愁仕途,为将者愁功禄,而为君者自当愁社稷,您心忧江山正是黎民之福,我们七兄弟定当尽施所学助您一展鸿图,永延帝业,您给我们的早已太多,这是我们应做的,何况┉”他眺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又道:“您每日清晨都带我来此纵骑逐日,驰骋辽域,我已经知足了。

    耶律德光轻叹着:“胸怀丘壑,心若翰海,漠视名利,智穷天下,又如此善解人意,智儿!你真是上天对朕的恩赐啊!”智欠身道:“义父言重了。”他看看东方旭日渐升,又道:“义父,时辰不早,我们该回宫了,朝中还有很多事等着您圣躬裁断,那些心怀不轨者也该给他们当头棒喝了。”

    耶律德光笑道:“有你们护龙七王在,这些人只是么魔鼠辈而已。”两人相视一笑,并骑而回。耶律德光欣慰中又有些黯然的看了眼坠落草原的鹰尸,心底轻叹一声。而智却始终未曾再望一眼这只陨落的飞鹰,就似已从心底将之抹去,又似乎要将这份憧憬永埋心底。

    两人都未这只鹰当猎物带回,也没有将它掩埋,任这只曾振翅高飞的雄鹰凋零在草原上,被青郁的碧草温柔的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