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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上京城皇宫内,大殿阶前,随着宫中总管呼延年的一声高呼:“皇上临朝,众臣入殿!”那些早已躬身候在阶前的王公臣子们一起按序步入了大殿。
踩在坚硬整齐的白色砖石上,看着皇宫内气势俨然的屋台楼宇,在这些臣子心中,对于皇上耶律德光一力推广的汉制礼法却都是不以为然,他们宁可象在先皇耶律阿保机时一般,在金帐中围坐议政,在草原上纵横驰骋,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受这种种汉人礼法的束缚。
可是在今天,这些臣子们却不敢象往常一般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往日里总爱站在阶前煽动众人指责皇上重汉弃祖的阿古只等人在昨晚已经被或擒或杀,虽然这些人并不知道阿古只等人是如何被拿下的,但是皇上雷霆一击的手段已让每个人都又敬又惧,特别是那些往日里大声附和讨好阿古只的大臣们更是忐忑不安,没有人知道皇上的手段,事先也没有一丝预兆,就在昨日,一切都变了,天威莫测!这些臣子们都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
大殿上,耶律德光高高在上的居中而坐,在他的脚边,匍匐着被五花大绑的北亲王阿古只,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亲王,此刻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般一动不动,低垂着的头紧贴着地上,没有人看得清他的神色,但每个人都能看出,这位北亲王在一夜之间就已变得苍老,憔悴。
每个臣子被耶律德光不怒而威的眼神扫及时,心底都是掀起一阵悸动,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忽然间每个人都一起俯身跪下,让正要出口高呼“众臣下跪,参拜皇上!”的呼延年忍不住在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看着这些在一夜间就变得大为恭顺拘谨的臣子,耶律德光心底掠过一抹嘲讽,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这种墙头草般的臣子,他需要的是能够助他继往开来的忠臣良相。
“诸臣公,知道今日朕要和你们议些什么吗?”耶律德光缓缓问道。
臣子们一齐低垂着头,恭声道:“臣等愚昧,不知皇上有何旨意,臣等惟有尽忠竭力,谨遵圣裁!”
“愚昧?尽忠?谨遵圣裁?”耶律德光冷冷一笑,忽然一拍龙案,站了起来,怒斥道:“少在朕面前装糊涂,看着跪在此地的阿古只,你们会不知道今日朕要和你们议些什么政?你们这是在装聋作哑,生怕说错了什么受朕的责难!往日里倒一个个都挺能言善道的,就在这大殿上,就在朕的面前,朕只要说一句要更改祖制,效仿汉制,立刻就会被你们顶出一堆大道理,什么祖制不可轻废,汉制柔弱不足借鉴,忠言逆耳,一片丹心望君明察!一个个都象那忠臣节士般大义凛然!可是今天,只是在这大殿上多了一个被绑着的阿古只,你们就都变得愚昧了?只知道谨遵圣裁了?这就是你们平日里挂在嘴边的忠君之心?还是以为朕今日要在这里杀鸡儆猴?所以都闭口缄言,生怕惹祸上身?若是这样,那么不单这阿古只该死,你们更该死!朕要的是敢直言上谏的忠臣,不是只知腹诽盲从的佞臣!”
臣子们全身股粟,头垂得更低了。
一旁侍立的战王拓拔战轻叹一声,上前劝道:“皇上息怒!诸臣公往日只是不知皇上的深谋远虑,所以才会┉”
耶律德光一摆手道:“朕不是在为这个生他们的气,过去他们顶撞朕,不让朕推行新政,朕心里从没有怪过他们,朕气的是这些契丹的臣子百官竟然都如此胆小无能,绑了一个阿古只,就一个个噤若寒蝉。”长叹一声后,耶律德光神色渐和,一扬手,“都起来吧!为臣为人,最重要的是德行操守,而不是见风使舵。”
缓缓坐回龙椅,耶律德光又道:“此刻,各位也都猜到了,朕今日要与你们商议的还是那件老事,更改旧制,不过,今日还要再加上一条,朕不但要改旧制,还要推出新政,你们可有何不同之见要奏上?”
听到皇上要推出新政,大殿上除了拓拔战外,所有臣子都是一震,面面相觑之后却仍是不敢出声。
一丝不悦之色又在耶律德光眼中掠过,一声冷哼之后,他冷冷道:“看来今日是没人敢作杖马之言了,好!朕就逼几个会说话的人出来,中丞司窟哥浑,枢密史萧仲远,你们来说,对朕欲推出新政一事有什么话要说!今日议政,言者无罪!”
被点到名的两人互望一眼,满心要顺着皇上的意思说两句,却也知道这样定会惹来龙颜大怒,中丞司窟哥浑迟疑了片刻后,迟疑着说:“皇上,臣以为,仓促之间推出新政┉略有┉不妥,新政一事兹事体大,还需缓来!”枢密使萧仲远见有人先开了口,也大着胆子道:“回禀皇上,契丹祖制已沿用至今,契丹臣民也是积习难改,而且近年来不断从中原迁徙至契丹的汉人也因祖习不同而难已约制,若再推出新政,不但契丹子民会有所怨言,就是那些汉人也会议论纷纷,所以臣以为,此事还需再行定夺,望皇上明察!”他二人此语一出,殿上众人倒也是纷纷点头。
耶律德光微微一笑:“你二人所言虽是被朕逼着说的,不过,倒也是说出了众人心里的念头,好,那朕现在就再问你们一件事,你们谁能说出,这北亲王阿古只为什么敢谋反作乱?是因为他狼子野心?胆大包天?还是┉因为契丹祖制弊端百出,朝纲松散,使得他手中权柄极大,党羽众多,所以才敢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臣子们听了都不敢接口,但细一思索后倒也觉得皇上所言颇对,契丹本就开国日短,为官者也大多权高势重,象阿古只敢图谋叛乱也正是因为他手中掌握着北营的军权。
见众人暗自点头,耶律德光高声道:“正因如此,所以朕要推出新政,不过,这的新政不但要杜绝小人的不臣之心,也是为了奠定我契丹的万世基业!诸位臣公都知道,朕一直仰慕汉家诸学,歆羡汉人风俗,这些年来朕也确是广用汉人,推慕汉家礼法,契丹上下对朕此举都是颇有不满,说朕贪恋汉人内媚之习,摈弃契丹悍马雄风!”
耶律德光霍然从龙椅中站起,双眼炯然生辉,神情激荡的扬声道:“可你们都忘了,人固然不可忘本,但更不能固步自封,若是契丹人人都以游猎为生,只知啸居漠北,那当年的先皇又何需开国建都,若契丹人人都只知坐井观天,受部落旧制裹束掣肘,那先皇与朕打下的大片江山又何以为继?只知骑马开弓的契丹人也许是战场上的勇将,但绝不能成为治国齐家的良才!昔年纵横天地的的匈奴何等剽悍凶猛,铁马金戈所掠之处血流成河,逼得秦始皇劳民伤财,广筑长城,打得汉高祖年年纳贡求和,俯首称臣。在匈奴人眼中,汉人如同襁褓婴儿,开不得弓,骑不得马,可谁曾料到,自诩天下无敌的匈奴单于最后却在汉武帝刘彻手中落了个人亡族散的可笑下场!当年的匈奴人自认弓强马壮,足可驰骋天下,却被一个骠骑将军霍去病孤军深入,直贯龙城,在那一刻,被霍去病杀得哭爹喊娘的匈奴人才知道,骑射之术并非是只有他们匈奴人才是天赋异禀,原来只要肯学肯练,汉人也有足以踏平匈奴草原的铁骑神弓!你们还记得当年被霍去病吓破了胆的匈奴败兵所吟的那首诗吗?‘亡我焉支山,使我六畜无声息,亡我祁连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当这些匈奴人念出这首诗时,他们的心中是何等的屈辱悲哀!从向匈奴称臣的汉高祖到称霸的汉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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