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来日大难(第3/6页)战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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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却一直未盘算出一条万全之策。此刻距幽州已只有一日路程,他们心里都是忧心如焚,虽然各持己见,却都是既不愿铸下恶名,又不愿失去这难得的栖身之地。

    两人又争吵了几句,却又都觉得难以说服对方,甚至也说服不了自己,不由一起望向了涂里琛。

    自两位心腹长老开始争议,涂里琛就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出神的看着身周的族人,看着族人的衣衫褴褛,看着族人的面黄饥瘦,看着他们身上被塞外风霜摧折了许多年的伤痕累累,他脸上带着暗淡而又迷惘的神情,就这么怔怔的望着自己的族人,许久后才低低的问了句:“二位长老,请你们告诉我,若我们羌族的前任族长,我的父亲还在世,他会怎么做?”

    珂达和兰谷两人忽然停止了争吵,看了眼族长后都是长叹无语,羌族在流亡的数百年中已换了许多位族长,而上两位族长分别由涂里琛的祖父和父亲担任,他二人在位时都千方百计的想要为族人寻找一片栖身乐土,可最后却都在失望中含恨逝世,珂达和兰谷是羌族的两代元老,都曾服侍过先任族长,老族长在世时四处奔波的劳苦也一直历历在目,想到老族长临终前的痛苦和伤心,他俩的心头仿佛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再也无心争论。

    “你们知道吗?我爹临终时的神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因为┉我爹爹死不瞑目!”涂里琛低垂着头,痛苦的回忆着刺痛他一生的一幕,“爹爹临终前一直拉着我的手,虽然他已奄奄一息,但他始终把我的手握得很紧┉很紧,他流着泪对我说,让我一定要为族人找到一片可以永远属于我们羌人的栖身之处,爹还告诉我,我祖父临终前也是这般留着泪嘱咐他,可最后他还是使祖父失望,使族人失望,但真正失望的却是他自己,因为他付出了一生的心血却依然徒劳无功,所以他只能再把这重任留给自己的儿子,把这份压着我家三代人的痛苦和所有羌人的期盼一并传给我。两位长老,先父临走前对我说的最后一番话你们还记得吧?‘儿子!无论你这辈子有多苦,也要咬碎牙硬挺,就算这份辛苦是我们家的宿命,也一定要给族人找到一方乐土,也只有这样才能给你自己的儿子一份安宁,而这份安宁正是我一直想给你却无法给你的,所以┉儿子!别象你┉没用的爹爹一样,无脸面对先人,泽被后代┉”

    涂里琛的眼中忽然落下两行压抑了许多年的泪水,这刻骨辛酸的三代血泪在他粗犷的脸上染上一份不该属于这位羌族大汉的悲苦。珂达和兰谷二人也已泪如雨下,黯然立在被这残酷宿命折磨的族长身边,肃立无语。

    揉杂着泪水的声音是哽咽,因伤心而颤抖的身躯是自责,涂里琛的头深埋在双膝中,不愿让旁人看见他的泪水,但哽咽声已掩不住他这些年强忍的伤怀,“我爹死得很凄凉,他没有死在温暖的床上,而是死在冰冷的草席上,因为他没有为自己和自己的族人找到安身之地,生无栖身之处,死无葬身之地,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这种死法更惨?一位族长,一位堂堂的羌人族长,临死时竟然连一块坟茔都没有,只能在他自己儿子的怀抱中渐渐咽气,而我,我这个儿子,也是身为族长的儿子,直到现在都不能为我爹找到一片安葬之地,只能带着他的骨灰坛四处流亡┉”哽咽声已变成一阵极其沉闷的呜咽,在这大汉的膝下低低回荡,折磨着他憔悴的身心,但他始终压抑着不让自己的哭声惊动到其余族人。

    他愿意承担族人的痛苦,却不愿让族人分担他的伤心,因为他是族长。族人可以为了生活的艰辛而自怜自艾,向他倾诉,但他却不能让族人看见自己的软弱和无助。向人哀哀示弱的男人也许能得到旁人的同情,却永远得不到自己应有的尊严。也许,这就是一位男子必须背负的无奈,涂里琛如此,智也如此。这两位男子,一个为了延续辽人的安宁,一个为了改变族人的命运,都在无人察觉的情形下独舔伤痕,承担重任,但这两位有着相仿命运的男子之间却有着一场注定了的生死搏杀。

    “族长┉”珂达和兰谷二人已扑通跪倒在了涂里琛身前,泪流满面的低呼道:“族长,真正无能的人是我们,枉负长老之责却不能为您分忧!”

    四周的族人被两位长老的呼声惊动,怔怔的望向了他们。感到了族人不安的涂里琛缓缓抬头,脸上的泪水已被他悄悄擦去,由于喉中还强自隐藏着悲哀的哽咽,他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来向着族人一笑,又向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休息。

    羌人们看到族长脸上熟悉而又亲切的微笑,这才放下心来,等众人重又歇息后,涂里琛略带责备的对两名长老道:“你俩加起来也有一百多岁了,怎么还是这么糊涂,这些事藏在心里就行,也不怕被人笑话?这些年里你们吃的苦不比我少,难道我还不知道你们早就尽了力?”

    两名长老苦笑着一摇头,心下都大为感动,默立半晌后又一起问道:“族长,那您看我们究竟该怎么办,这幽州到底该不该要?”说完后他俩不禁相视苦笑,片刻前是涂里琛这般问他们,此刻他俩却仍要靠族长来定夺,想到这里他俩不禁心生歉疚。

    “幽州,幽州,屠城之恶,安身之地!”涂里琛嘴里反复念着这几字,似乎这短短的几个字此时念来竟是异常吃力,良久后他忽然一咬牙,低声道:“打!这一仗终究还是要打!但却不是为了替战王平定江山,而是为了能给我们族人一个将来!”

    “打?”珂达和兰谷虽已猜到族长会下此令,但他俩还是吃了一惊,忙问道:“那幽州城里的十几万百姓怎么办?万一他们帮着辽室公主反抗我们怎么办?难道我们真要如战王所愿的屠尽幽州百姓?”

    “百姓的事等先攻下幽州再说,”涂里琛遥望着远处道:“战王说了,幽州城里只有数万军士在守着那公主,只要我们能打败这些守军,那些百姓也不一定真敢为了一名亡国的公主和我们相抗,到时候我们也不用真的屠城,把辽人们尽数逐出幽州即可,反正我们打败辽国公主之后就可对战王有个交代!”

    “对,把幽州百姓赶出幽州!”兰谷双眼一亮,点头道:“这个办法好,既能得到幽州也可避免血流成河的惨状!”

    珂达仔细思索了一阵后也觉此计可行,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若幽州守军忠于他们的公主,与我们拼死相抗,那这伤亡可就大了!说不定还会连累无辜百姓。”

    涂里琛道:“也不一定要硬拼,等我们到了幽州后先在城下劝降,只要那公主肯让出城池,我愿分她幽州一半财物,再护送她平安离去,我曾听说这位耶律明凰公主乃是大辽第一美人,这样的皇室公主平日里必是被宠惯了的,应该不敢和我们羌人在城下硬战。”

    珂达又道:“我在北营地时曾听几名辽军谈论起一事,说辽皇曾收养过几个汉人养子,这几名少年忠心耿耿的誓死辅佐公主,还说这几名少年中有一个叫智的人,据说此人心计谋略世之罕见,战王派去征讨的前两路大军都是被他设计打败,有智在幽州城里。只怕他们不会拱手让出幽州,因为这是他们复国的根本之地!”

    “智?”涂里琛微微一怔,由于拓拔战为防羌人不敢攻打幽州,所以并未让羌人知道太多护龙七王的事和幽州的实力。而且涂里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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