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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镫之举正喻示着他们渴求复仇之心,一声声铿锵沉重的甩镫声遥遥蔓延在黑郁郁的深夜里。
听到这比战鼓更激昂的复仇之声,智神色一暗,心道:“拓拔战,你果然了得,既破城又攻心,竟以仇恨促起这场不该有的血战,难道这一切都已如你预料一般无法挽回┉”
窟哥成贤和若海见军士们同仇敌忾,心里也是杀心大起,齐向智问道:“智王,羌军转眼即来,我们该如何迎敌?不如一鼓作气冲上迎战?”
众骑军也一起望向智,只待他下令迎战。
智侧耳听着远方动静,又看了眼杀气腾腾的幽州骑军,嘴角牵起一丝苦笑,缓缓道:“窟哥成贤,你率一千军士上前百步,拦在顺州军之前,再把仇横押至前方,等羌军来后先用错王弩射住阵脚,别让他们直冲而上,我要先和羌王谈一谈。若海,你与其余军士守住后方,听我号令。”
夜色中,路遥处,仿佛是要使这甩镫之声更添悲壮,一阵低沉的羌号突然呜呜吹响,急促的奔跑声从远处徐徐逼近。
“羌人来了。”智对一众骑军肃然下令:“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妄动。”
若海为智牵过坐骑,谁知智却不上马,又低嘱道:“若海,约束好军士们,让他们先别动手,仔细听我号令,若见我跨上战马,立刻带军士们后撤,不得有误!”
若海讶道:“智王,为什么要后撤?难道您不想打这一仗?”
“你倒是复仇心盛?”智一叹道:“若海,你眼下虽报仇心切,却不知此战一旦开始就不能容情,真到了那个时候,只怕你还会反过来求我别打了。”
若海一脸的不信,但智已不再解释,牵马走上前方,又隐约听到智低声长叹:“即使此战已不可免,我也不甘心就此坠入拓拔战的陷阱。”
随着号角声的逼近,无数羌军于夜色中涌现,除了一百余人骑着战马外,余人都是步行奔至,见此处有许多辽军列阵待战,羌军中忽有人一声大喊,冲近的羌军当即一排排一列列的停下,与辽军行成对恃,便要冲上展开近战,却见辽军的阵势甚是奇怪,近千骑军护着一位白衣长袍男子等候在前,在他们身后几十步处还用层层密密的火把围成一片空地,里面站着几千名辽军,在火把之后则又有许多骑军严阵以待。所有辽军一律身穿白色甲胄,如同挂孝出征般在夜色之中显现着一股凛然气势。
羌人们仔细看着眼前辽军,忽发现那些骑军虽然持枪握弩,杀机弥漫,但立在火把中的那群辽军不但手无兵刃,神情也甚是惨淡,束手待毙般呆然木立。
羌人正疑惑不定时,却见辽军最前列的那名白衣男子已在此时点燃了一根火把,牵着战马缓缓走上几步。
摇晃的火光映亮了这白衣男子的脸庞,羌人们迎着火光一看,这白衣男子原来是位容貌清秀的少年,一手牵马,一手举着火把,仿佛并非处身于两军阵中一般,神色自若的往羌人阵中看来,脸上神情镇定,不带一丝敌意。
羌人见此情景都觉古怪,一时倒也不敢立刻冲上厮杀。
智特意用火把照亮自己正是要让羌人看清他并无敌意,等羌人止步,智神色平和的望着羌人阵中,见他们只有寥寥百骑战马,其余男子都是步行而来,不禁暗道:“羌人果然穷苦,若早年能请义父对他们施以援手,那也就不会有今日许多祸事。”
想到当日被拓拔战蒙蔽,以为羌族攻打朔州一事,智暗悔自己从前竟不知多了解这支没落部族,但此刻已不容分心,智定住心神,不去想已过之事,又向着那些骑马羌人高声道:“辽皇麾下护龙智,恳请羌王一叙。”
随着智的清晰高扬之声,那百余名羌族骑士身边忽然踏步而出一名身形魁伟的大汉,喝道:“我就是羌王涂里琛,羌族与辽人已成死敌,还有什么好谈的?”
智虽然看不清涂里琛的模样,但见他把坐骑让给族人骑乘,心下感叹,对着涂里琛点头一礼,“羌王,我看你也是位爱惜族人的首领,否则也不会为了族人之死而攻破顺州,而我也正是为此而来,也许,羌辽之间会有场苦战,又也许┉为了你的族人着想,你愿意与我一起设法解开羌辽之间的这场祸事。”
涂里琛冷笑道:“解开?怎么解?我们已结下深仇,难道你家公主还肯放过我们?你们辽人一直对我羌族百般欺凌,我在大恨之下才会屠你顺州,你有深仇,我有大恨!你要战便战,不用再假惺惺!到底想怎样?”经过昨日一事后,涂里琛深知羌族与辽国已结下绝难平息的死仇,也再不奢望能避免此战,其实他昨日因心痛族人惨死时攻破顺州城时还曾想过要再攻打幽州,为左长老珂达复仇,可望着那些倒在血泊中的辽民尸首时,他心里忽然没有了复仇的快意,反觉得一阵愧疚,因为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犯下这样血腥的杀戮,于是他与右长老兰谷仔细商谈了应对之策,两人都想到,既然耶律明凰最大的敌人是拓拔战,那她为免耗损兵力一定不敢在此时来向羌族全力寻仇,因为幽州军与拓拔战的黑甲骑军相差悬殊,而这场内乱倒成了羌族求存的唯一仰仗,但耶律明凰也不肯丢这个颜面,定会先派出一支人马来抢夺顺州,所以他们还要再打一场胜仗,令耶律明凰从此不敢轻启战端,因此窟哥成贤今夜来城外叫阵之时,涂里琛立即让兰谷留守城内,自己则率着三万羌军追出城外,没想到这此前来的辽军主帅居然主动想与羌族一谈,这倒是令涂里琛大感意外,但他也不敢有半分懈怠,话一说完,当即令族人全神备战,又紧紧盯着智的全身,以防他突然命辽军偷袭。
但站在光亮处的智却是一动不动,反是一脸平静的望着暗处的羌军,又高声道:“羌王,你说得不错,羌辽之间确已因顺州之事结下深仇,可若这深仇大恨都是他人所设的陷阱,欲使我们鹬蚌相争,那你是不是还肯把自己族人的性命白白牺牲在别人的陷阱中?”
“陷阱?”涂里琛一怔,又喝问道:“什么陷阱?智,你想捣什么鬼?”
“我想让你听一个故事,听完这个故事后我们再谈。”智从容一笑,命军士把仇横押上前,令道:“仇横,把你之前对我讲的事一字不漏的说与羌王,有多大声你就说大声。”
仇横此时已知必死,为了不连累家人,他也不犹豫,便在两军阵前将拓拔战所设的圈套一一讲出。
待他大声说出详情,黑沉沉的羌军阵中骚动渐起,这些羌军凭着怒气攻破顺州,本以为是辽国公主耶律明凰要对他们赶尽杀绝,却未料到此事还有这许多内情,虽有少数羌人还在半信半疑,但大多数人已在议论纷纷。
涂里琛的震惊自是更为强烈,直过了许久,才听他低沉的声音从暗处响起:“你们辽人最是阴险狡诈,反复无常,我怎么知道这仇横说的都是实情?”
智始终在盯着涂里琛,想看清楚他的神色变化,窥知这位羌王的心中所想,只可惜涂里琛一直藏于夜暮,难见其貌,智心知这羌王戒心甚重,只得一叹道:“到了这个时候,我何必再骗你?仇横已把前因后果说得清清楚楚,羌王,请你再仔细想想,拓拔战在此事中究竟是置身事外还是暗中推动?”
涂里琛仔细回思前后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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