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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月色下庙里,赵老头躺在地上无力起身,赵云生手里攥着半截砖头昏迷不醒,李医生生死不知,赵夫人抱着丈夫泣不成声,周老头进气少出气多眼看也要过去。庙门口辣妹满脸惊恐,手捂嘴巴像个受惊吓的猫咪。
篝火照不到的墙根阴影处,西门大官人断断续续道:“下面,下面,如何了......”话未完,他脑袋一歪没了动静。
暴怒中的骆明君绝不能看着他这样死去,西门靖提供的每一条信息,对于骆明君来都是千金难换,在修炼之途中大有裨益。
人死魂散,想搜魂也要趁着他魂魄未散之前,骆明君不顾身受重伤元神未复,劈拉着腿来到西门靖身前,将手中木杖插在地上。弯腰在他身上搜出槐木雕像、附骨针盒、手术刀,扔到远处,再仔细摸了摸没发现任何惹眼的东西,这才伸出手掌贴在了他头囟门。
骆明君的元神,宛若君临天下的王者,出现在西门靖玄府中,仿佛此刻他就是神,就是一切的主宰,霸气四射,威势绝伦。一番搜索,竟然连一丝残魂都未找到。骆明君心中懊悔万分,自己动作太慢,让这子的魂魄散尽了。
就在他心有不甘要元神归位之时,忽然发觉,这一片天地旋转起来,眨眼间变成了一个巨大漩涡,深邃而湍急,无边无际,浩浩汤汤。想要退出来不及了,元神仿佛进了甩干机的玩具熊,身不由己的旋转起来。
漩涡之上立着一人,正是西门靖,而刚才还君临天下的自己,仿佛只是沧海一粟,甚至不敢与对方对视。一瞬间,骆明君明白了,此刻他才是神,才是这片天地的真正主宰,而自己连一只蝼蚁都算不上。那个神一样的西门靖,正脸带着微笑伸出一根手指,朝着那只蝼蚁轻轻了下去。
庙院子里,骆明君缓缓撤回手掌,仿佛傻了一样看着面前慢慢睁开双眼的西门靖。
“明,过会煮核桃酪的时候,你喜欢多放糖,还是少放呀?”西门靖手扶墙壁慢慢站起身来,出这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只见须发皆白的骆明君,忽然脸上露出带着童稚的笑意,欢快的道:“多放糖,多放糖,还要加上玫瑰丝......”此刻的他仿佛一个五六岁的顽童,蹦蹦跳跳的在原地转起圈子。
就在此刻,地上插着的手杖旁,忽地幻化出另一个骆明君,他满脸暴怒,狂吼道:“毁我元神也枉然,老夫本尊不死,立刻就能复制出另一个。”
西门靖微微一笑,打了个榧子,道:“丫头,就是现在!”
扔在地上的槐木雕像,陡然间冒出一缕白雾,刹那间在骆明君本尊旁化作一个长发及地的少女,伸出双手轻轻拍在骆明君后心。
骆明君全身冒起白雾,冰凌从他脚下迅速向上漫延,鞋子、袍子、衣袖、脖颈、脸上,甚至头发眉毛胡须,眨眼间都被冻结了。
与此同时,庙门口的辣妹,狂奔几步,双手举起手枪,猛然扣动扳机。耀眼的枪口焰中,骆明君那颗脑袋,仿佛被人从高处扔下的冰镇西瓜,随着枪声碎成了无数块。
西门靖伸手虚抓直刀,高喝一声:“刀来!”
仓啷一声轻鸣,直刀腾空飞来,正落在他手中,西门靖爆喝到:“这才是真正的——暴雪斩!”
直刀被他高举过头,刀锋似缓实急,带着万钧之势,当空落下,一股激荡狂暴的疾风掠过,篝火明灭,积雪爆飞。
待到风平浪静时,众人定睛一看,地面积雪上被犁出一道细沟,骆明君本尊和分身变成了四截落入了尘埃。
收刀归鞘,西门靖微微摇头叹道:“还是差了事,哎!”
一番救死扶伤,万幸赵家人只有赵老头腿伤加重,其他人都是伤,唯一让西门靖束手无策的是李医生。
这位隐藏世间的灵士,外伤还倒罢了,他灵体本源几乎枯竭,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神仙来了也回天无术了。
西门靖给他灌输了一缕纯净灵气,李医生慢慢睁开了眼睛。赵老头神色凄然的握着他手,轻声叫道:“老李,老李,你......”
李医生淡然一笑,断断续续的道:“老首长,多,多保重,我,我和这子聊,聊几句......”
赵老头嗯了一声,在儿子的搀扶下,缓缓走开,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这是西门靖修炼以来,遇到的第一个灵士,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问,可是时间不等人,李医生撑不了多久了。为了能交流更多信息,西门靖握住了他的手,两人用灵体交谈。
许久后,李医生眼神灼灼盯着西门靖双眼,西门靖艰难的了头。如释重负的李医生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缓缓闭上了双眼。
西门靖眼角挂着泪,将他尸身放平,捧了一些干净白雪,为他擦拭掉血渍泥污,赵家人包括辣妹都走了过来,学着西门靖的样子,为他擦拭。
西门靖转头对赵老头道:“李医生想要速葬,就埋在这附近山谷里,这是他唯一遗言!”
是夜,庙外的树林里一片空地上,起了一座新坟。手持工兵铲的西门靖填上最后一抔土,站在那里默念道:“没想到竟然是老前辈替我挡下了雪崩锋头,要不然,此刻我恐怕尸骨已寒了。”
一块石板,在西门靖手中慢慢刻成了墓碑。一边刻,他一边回想刚才与李医生交流的内容。
短暂的接触西门靖获得了大量信息。灵体接触的瞬间,二人仿佛面对面交谈一样。
“混子,知道我为什么拦着你给周老治病吗?我第一眼见你就看出来你是灵士,玄府内的玄机,就算是封圣的大能也不敢轻易探究,你一个刚刚踏入修途的毛头子,动哪里简直就是找死。”
“后来,我故意让你动手,并不是要害你,而是想你知难而退,没想到竟然叫你误打误撞治好了,嘿,也算周老命不该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