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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欢爱愉情,不过是过眼云烟,男儿当纵马天下,其他容不得多恋了。”
牧云笙追问着:“难道二哥不能与她成婚?”
“婚姻大事,有时可由不得自己的性子。”
“难道将来做了皇帝,还由不得自己性子么?”
牧云陆有些吃惊,抬起头来望着牧云笙。
“做皇帝,可不是为了为所欲为啊。”
“那得到自己心爱的女子总是行的。”
“你也知,有时越是帝王,越是容不得‘性情’二字的。”
俩人忽都陷入沉默。
只觉得殿中空气越来越凝重,牧云笙站起身来,便想去找女孩们玩耍。
牧云陆问道:“六弟哪里去?”
“二哥,既然来了,闲聊无趣,我们去园中饮酒取乐。”
牧云陆笑起来:“六弟果然好情致。”
那夜他们喝了不少酒,可是牧云陆始终仪态端正,言笑甚少,也不与宫女们嬉笑。牧云笙觉得好生无趣,难道未来要做皇帝的人,一举一动都要顾及体统么?忽然见牧云陆腰中长剑,便醉中伸手去拔。牧云陆大惊,一把紧紧抓住他手:“六弟你要做什么?”
他神情如此之慌张,更引牧云笙放声大笑:“二哥到这后宫之中,满园暖玉温香,为何还带着那宝剑,不怕寒光煞气冲了这美景柔歌么?就借六弟一观又如何?”
牧云陆却死死不肯放手 :“六弟你从未使过剑,可切莫伤了自己。”
牧云笙哼了一声不快而起,于乐女手中取过一长笛,代剑而舞,口中胡乱吟唱:
“紫庭雪牖银楼殿,
明烛照天夜未眠。
琴箫婉澈璇玑阁,
罗绮芬芳玳瑁筵。
晶壶宝瑟歌九奏,
彩槛雕栏赋百篇。
歌催璧月澄轻素,
九阙横斜天欲暮。
宫镜新开扫妆初,
闲将往事轻回顾。
君不见贲帝挥鞭向九州,
九州未定已白头;
君不见虞妃百计求紫绶,
空遗媚骨委渠沟。
雄心未息墓树老,
花颜已槁舞榭留。
长诗信史真疑梦,
临风向月舞不休!”
唱毕舞止,牧云笙摔在草地之上,只醉卧大笑不止,听不清二哥说了些什么,只望见天上明月如落水中,流转朦胧。
牧云陆见牧云笙睡去,口中回念 :“长诗信史真疑梦,临风向月舞不休……”忽然长叹一声,“小笙儿,你果然做不得帝王。”
之后几天牧云笙都沉沉梦中,大醉淋漓,不知说了多少胡话。连明帝都不再发作,只是叹一声:“小笙儿若是能醉此一生,倒也是幸事。”
18
鹤苓清从梦中醒来,听见天空中传来沉沉的声音,像是雷神的车轮。这老人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奔出瀛鹿山下的宫殿,向高台攀去。
踏过无数石阶,他来到了浑天仪下。那巨人般的星仪正在缓缓转动着,无数的铜轴、齿轮、铁尺、金刻发出“格格当当”的相击声,这些声音融入那巨大的闷雷滚动声中,十几个数千斤的巨轮一齐转动,近千个小轮飞旋,正把那个标尺推向某个终点。
而驱动着这庞然大物的,却只是那小小的少年。他仿佛是这星仪的一部分,一手轻推盘上的铜球滚动,来控制金质仪盘的细微倾斜,从而调整这巨大怪物的运转,另一手还在飞快地做出古怪的手势,像是每个手势都代表一个数。
“住手!六殿下,你在做什么?”鹤苓清扑了上去,“浑天仪是不能随便转动的,刻度乱了,一切就再也算不准了。”
少年却一把推开他:“你不烦我,就不会乱。”
“它……它转得太快了,会失控的。”
“五、四、三、二、一。”少年倒数着,突然一弹指,“到了。”
“当”的一声清亮巨响,仿佛连云幕都被振得波动起来。那无数的轮盘,突然全部像弹脱了崩簧一般,戛然而止。没有冲撞,没有急刹,没有摩擦,没有惯性,所有的力都平衡在了一点。一切因为力的消无而静止,这是一次完美的运算。
鹤苓清呆立在那里,“这……这是什么算法?”
“我只是来想验证一下,我的算式真的是对的。看来,这浑天仪还算准确。”
“你在算什么?”
少年抬头看向那最终的刻度:“算十年之后……的某一天……我会不会和她在一起!”
“不!”鹤苓清绝望地喊,“你不能用浑天仪来算自己的命运,任何人都不可以!因为自算会产生永不可确定的变数,那会毁掉全局,所有人的命运,整个王朝的命运,就再也没有人能算清了。”
“皇极经天派的算法不能,我却能。”少年看着那刻度,没有人知道那个符号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十年之后,就见分晓。”
19
这一天,宛州世子牧云德来帝都天启城进礼。他是牧云笙的九叔宛州邺王牧云栾的儿子,也就是牧云笙的堂兄。
宛州邺王牧云栾是明帝牧云勤的九弟,当年大家还是皇子时,就为太子位有一番恶斗,牧云栾精明强干本更胜过牧云勤,但他为人个性决绝,对人好时可以割肉赠食,恨一个人时便手段残忍毫不留情,死忠与仇敌一样多。眼见更多重臣与穆如世家更倾向温和的三皇子牧云勤,牧云栾以退为进,放弃争太子位,主动请封赐宛州为王。那时三皇子一党也乐于以宛州一地换取皇位之争上少一个敌人,于是顺水推舟。
牧云勤称帝后,深以牧云栾为患,一面热诚安抚,所求无所不应,一面对朝中及宛州各郡军政官员的倒向着意争夺。但牧云栾精于统御,这些年宛州之富庶,早超过中州,各郡之中,也遍是邺王党羽。
而宛州王世子牧云德却好似完全没有继承其父之才干精神,长得身形肥胖,其貌不扬,身上穿着华贵,却仍是没有皇家的气质。众臣暗自摇头,明帝也心中暗笑,因为他与自己九弟宛州王素来不和,现在看到其子这般形状,完全不如自己的几位皇子,不由颇为得意。
大殿会见后,明帝传旨在御花园摆宴赏花,园中行走之时,盼兮偷偷对牧云笙说:“这宛州世子周身华贵,却一派俗气,我很是讨厌他的眼神。”
那边牧云德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冷笑。盼兮有些吃惊:“难道他也看得见我?听得见我说话?”
这时明帝转头问牧云德 :“皇侄读了些什么书?可否习得弓马?”
牧云德躬身道:“臣儿也没有什么本事,诗书琴棋刀枪骑射,样样都学了,样样也稀松,现在也只能略背得下《纵略》、《武韬》等数本。”
明帝惊讶道:“这几本书洋洋万言,你也能背得下来?”
牧云德笑道:“请陛下任意出题。”
明帝命人取过书来,随意翻了几处,说出上句,牧云德立刻滔滔不绝接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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