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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狼群,才是这里永恒的主人。
硕风和叶想自己完了,没有什么再能帮助他从数千恶狼的口中逃生。但求生的欲望迫使他做最后的挣扎,他跳上马背,转头奔下山坡,要做最后的逃亡。
刚奔出一里多,那片黑色的身影就在他刚才立足的山坡上出现了,奔泻下来。山坡瞬间被覆盖为黑色。硕风和叶策马绝望地奔跑着,座下的战马沉重地喷着白沫,他明白自己的马已经没有耐力可以支持这样急速的奔逐,也许五里,也许七里……那个结局终会到来的。
狼群追近了他,硕风和叶已经能听见背后无数利爪翻起冻土的沙沙声,还有狼群的粗重吐气声,这声音一直钻入他的脊背里去,让他血脉冰凉,他不敢想象自己回头时看见的情景。而战马却已经开始摇晃,冻伤的蹄子每次落地都像铜块打在地上,震得人骨头也痛了。硕风和叶知道自己的马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我不能做个从马上摔下而死的人!他想着,抽出自己的长刀,脚脱开了镫子,深吸一口气,大喊一气,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转身面对奔腾而来的狼群。
那股强烈的风夹着腥气扑面而来,吹得他眼睛都难以睁开。硕风和叶举起长刀,却呆立在那里。
狼群仿佛无视他似的,从他的身边涌过。它们是如此密集,以至于许多狼就擦着硕风和叶的身边奔过,硕风和叶能感到那狼毛的坚硬。可是它们就是不看他一眼。
这场景如此怪异,一个人举着长刀,僵立在无数奔腾的狼群中,像泥流中的柱石。硕风和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努力站稳脚跟害怕被狼群冲倒,但狼群显然也很害怕撞倒他会耽误奔跑似的努力从他身边绕过。硕风和叶保持这姿势,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最后一只老狼喘着粗气从他身边几丈外奔了过去。
当大地变得安静下来,烟尘开始散去,硕风和叶才听了,那狼群之后传来的声音,它悠长而久久震荡,像是号角,又像是某种巨兽的嘶鸣。
硕风和叶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狼群这样狂奔,它们不是在追逐猎物,而是在逃亡!
是什么能让可以吞没整个平原或一座城镇的庞大狼群奔逃?
硕风和叶知道,举起的刀还没有到放下的时候。
他睁大眼,死死盯住远处灰色荒野上那慢慢移来的白色怪物。
它身躯庞大,远看像一头巨熊,脚步蹒跚。但随着它慢慢接近,硕风和叶闻到了一股寒冷的气息,他看清了那个身影,那仍是一只狼,一只脊背比一人还高的巨狼。
硕风和叶明白,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狼王。
那巨狼慢慢走近,它的颈肩上闻一团长绒,在风中抖动。这使它的身型显得更为雄伟。几十丈外,它那冷酷的眼神已经要使硕风和叶血液凝冻∏王慢慢停下了脚步,喷出粗重的白气,在警告着它的对手。
硕风和叶握刀的手开始出汗,冷风中这汗水几乎要把刀柄与他的手冻在一起。他也死死盯住对手的眼睛,知道这时眼中绝不能露出一丝胆怯,那对一头狼来说,无疑是进攻的号角。
这时巨狼的后方,又有一声长长的号鸣响了起来。
巨狼微微地回头,这时硕风和叶看见,它的背上、后腿上,插着三支银羽的箭,都已深深没入体内。
还有其他人在这荒原之上!有人正在捕猎这头巨狼!
狼王又猛转回头来怒视着硕风和叶,发出威胁的嘶吼,但硕风和叶明白,如果不是它受了重伤,它就不会这样慢慢地落在狼群之后奔跑。它也许带箭奔跑了许久,此刻也许连起跳的力量都没有了。
另一边的远方又传来号角的回应,看来这是一场围猎。是什么样的部族,什么样的军队,才敢于围猎狼群呢?
远处腾起烟尘,有许多骑者正飞奔而来∏王怒吼一声,身子猛一弹,向硕风和叶扑来。硕风和叶一个翻滚躲了开去,狼王落地时却一个踉跄,它的前爪在地上滑了一下,失去平衡撞在地面上,身上的银羽箭突然闪耀起光华。
硕风和叶想起,这世上有一种银色的箭,是贯注了秘术制成的,它们有些可以吸干中箭者的血,有些能使敌手失去任何力量。这时硕风和叶只要抬手一刀,就能砍下那狼王的头颅。
但他并没有出刀,他慢慢走上前,突然伸出手,拔出了狼王身上的法术箭。巨狼低吼了一声,回头望向他,那眼神中,却少了些凶狠。
硕风和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是刚才和狼王对视之时,它眼中那绝望的眼神让他似曾相识。那种无岭愤怒,当自己躲在羊背下的时候,却也一定有着这样的眼神。
他又将狼王身上另外两支箭拔了下来∏王像是突然从重病中苏醒,猛跃起来,发出震耳的长嚎。
“快走啊。”硕风和叶对巨狼说,他突然想起几年前,他曾对自己的族人说过同样的话,但他们没有能逃脱。
他握紧刀,望了望后面追来的骑兵。“我们都是猎物啊,但我们不会永远是猎物的。”
巨狼仿佛懂得他在说什么,走近他的身边,低下头靠近硕风和叶的脸。它的头离硕风和叶只有几寸,粗重的腥气喷到他的脸上,它一张口就能咬断硕风和叶的喉咙,但硕风和叶却明白它绝不仅仅是一头野兽∏王低嚎了一声,拔足去追赶它的狼群,速度已然是骏马也难以追及。
6
硕风和叶静静站在那儿,看着奔来的骑者。他们穿着黑色的皮甲,盔上飘荡着红色的长缨。那是硕风和叶所熟悉的装束,正是他们,当年像捕猎狼群一样捕猎着叛乱的瀚北诸部。
当先的飞骑来到硕风和叶面前一个高仰急停。好快的马,好漂亮的骑术,硕风和叶不禁也要在心中赞叹他的敌人。在草原上,除了穆如骑军,还有谁敢追逐狼群呢?
“你是谁?”那骑者大声吼着。与此同时,后面的骑军也赶到了,几十骑迅速将硕风和叶围在核心,而其余骑军继续追赶狼群。没有命令,没有交谈,一切都像是同一个人在思考。当年他们击阔北近十万大军时,也是这样,没有喊声,只有沉默的刀光。
“我什么时候能有这样一支骑兵!”硕风和叶在心中恶狠狠地喊,这种仇恨与叹羡交织成的欲望甚至超过了现在被敌人巍的恐惧。
右金王子仍然紧紧地握着刀,可他能杀死六头狼,却没有信心同时对付两个以上的穆如骑士。
“瀚北人……”他听见身边有骑者在冷冷地说。
对叛乱部族的格杀勿论是草原千年来的法则,这些骑兵不再需要任何审问与理由。他们所尊崇的主帅被皇帝拘捕流放了,他们内心积郁的愤怒让他们只想毁掉能看到的一切东西。
硕风和叶把刀柄紧握得都要融化在手中了,但却有一种沉重的压力使他难以举起刀来,是穆如骑兵的威严,还是求生的欲望?他还不能死,他的复仇愿望还需要许多年的忍耐。但他现在能做什么?如果跪倒求饶能够换来未来的大志得偿,他有没有足够的坚忍去做?
活下去,比死亡需要更大的勇气。
那为首的穆如骑将慢慢把战刀抽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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