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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ì,管小楼袭取景城的前几rì,重阳佳节。
那一天,整个河北大地都是天高云淡的天气,地里的庄稼已经成熟,正是收割之期,对高畅治下那些分得田地,暂处在和平之中的夏国子民来说,今年的重阳佳节是这十几年来难得的一个节rì,不管是豪强乡绅,还是寒门贫民,皆有了上山祭祖的心情和时间。
清河郡,武城,城西五十里地,感业寺。
午时时分,一支车队来到了感业寺外。
这是当地豪族审家去祖坟上香归来的车队,上完香之后,感业寺是其归途中的一站,现在是午膳时间,自然是在感业寺里用斋饭,感业寺的斋饭不仅在武城,在整个清河郡都是非常有名气的,时常有世家大族的人到感业寺来上香用膳。
感业寺,背靠萧山而建,绵延几里地,这座北齐时期建立的寺庙到现在不过一百年不到的时间,虽然赶不上河南登封少林那般名声显赫,在这河北一地,还是非常有名气,这个名气一半自然是靠那天下闻名的美味斋饭,另一半则是依靠的感业寺前任主持大德高僧。
大德高僧是在开皇年间逝世的,大德高僧逝世之后,火化得了七粒舍利子,当地百姓尊之为圣僧,认为其往生极乐,得证了罗汉果位,感业寺因此声名远播。
一改北周灭佛策略,改而佞佛的隋文帝杨坚知闻此事,特地为感业寺提下了金匾,赏赐了几百亩良田给感业寺,到大业年间,感业寺的庙产已有万亩之多。
如今,感业寺已有僧人上千,僧兵几百,以及佃户数千,或许是慑于僧兵的厉害,又或是害怕触犯天上的神佛,清河郡曾经几次被流贼劫掠,那些流贼却都对感业寺秋毫未犯,即便是人称大魔王的张金称也是如此。
武城当地的豪族基本上都是感业寺的善信,再加上感业寺本身的实力,就算高畅建立了夏国,掌握了清河郡的行政权,却也不敢轻易触动感业寺的利益。
可以说,感业寺在武城是一个特殊的存在,那些世家大族还需要向高畅缴纳钱粮赋税,名下有万亩产业的感业寺,却不需如此。
今rì是重阳节,在武城地面,颇有几分影响力的几个世家大族的人都来到了感业寺,家眷子女一大堆,上香,添加香油钱,祈愿,忙得不亦乐乎。
几个家族的家主则在小沙弥的带领下,来到了感业寺的后院,方丈待客的静室。
和前殿的热闹喧嚣相比,后院显得冷清了许多,静室的外面,从南方移植而来的竹林在秋风中瑟瑟发抖,发出沙沙的声响。
在这些世家大族之中,武城审家的家主审子玉是其中最有威信的一个,然而,今rì的聚会,他却没有坐上首席,坐在首席上的是一个身穿青布僧袍的中年和尚。
审子玉和武城的其他几个大豪一起以那个和尚为中心席地而坐,他们在商量某件大事情,除了那个中年僧人外,个个面sè凝重。
在那个中年僧人脸上,落座之后,一缕微笑始终经久不散。
“如今这是个最好的时刻,若是再不动手,待那贼子打下河间之后,稳定下来,再调过头对付我等,在座的诸公皆死无葬身之地矣!”
说话那人的声音显得激烈高亢,一边说,还一边挥舞着手臂,以加强他的语气。
这个神情激动的人乃是武城梁家的家主梁前,字士谦,今rì,这几个家主借着到感业寺来上香的机会齐聚一堂,商量的是一件关乎他们家族存亡的大事情。
那个中年僧人是他们的召集人,以往,他们都是通过那个中年僧人在相互联络,害怕引起高畅手底下监察司探子的注意,到了今rì,行动之前,他们必须聚在一起,为行动计划做最后的准备,为此,就算有所冒险也在所不惜了。
毕竟,在往年的重阳节,这些家族也多次在感业寺相聚,只不过没有今rì这般齐整罢了!
“士谦兄所说当然有道理,只是,大家最好还是考虑清楚,谨慎行事才行啊!”
审子玉皱着眉头,手拂着下颌的三缕长须,说道。
“谨慎?”
梁前笑了笑,放低声音说道。
“子玉兄,想当初你临阵倒戈,使得杨善会杨大人鼓山大败,原以为那贼子会信守承诺,让你担任武城令一职,如同清河崔在清河一般,可是,最后那贼子有没有如你所愿呢?如今,那贼子只是为了稳定自己的统治,这才没有公然下手对付我们,等他势力强大起来,根基稳固之后,那贼子还能任由我等这般逍遥自在吗?所以,这个时候我们需要的不是什么谨慎行事,也不是什么忍耐等候,我们需要的是行动,否则,让那贼子从容不迫地打下河间之后,就只能任其宰割了!”
“士谦兄,此话太过了吧,有点危言耸听啊!”
说话之人乃是武城洛家的家主洛天行,他是审子玉的大舅子,他的姐姐是审子玉的正室,他自然要帮审子玉说话。
“就算高畅打下了
这并不能表明他的根基就稳固了,他所辖的清河,信,河间四郡乃是四战之地,东南西北四方基本上都有他的敌人,我们就算隐忍一时,也不是找不到机会对付他啊,我就不信他永远不会打败仗,真像那些泥腿子吹嘘的那样是天上的神君降世。”
梁前冷哼了一声,说道。
“天行兄,若是让我们等候机会,莫不如自己去创造机会啊!首先,大家都明白让那贼子在我们头上耀武扬威对我们这些大家族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他的声音停顿下来,朝周围的人瞧了瞧,大多数人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为了稳定内部,也为了获得士子们的效力,他们并没有公然对付我等,不像孟海公,徐圆郎,王薄等贼帅施行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对大户人家冷血无情,然而,这不能说明那个贼子对我们这些世家大族就有什么好心。建立夏国之后,那贼子所颁布的一系列政策对我们这些大家族有利的并没有几条,相反,基本上全是不利的政策,比如,要重新丈量土地收取赋税,比如,不允许土地买卖等等!”
梁前笑了笑,说道。
“各位世兄都明白软刀子杀人的厉害吧,这样的政策若是要让他施行一段时间后,然后,步步紧逼,rì后还有我等的容身之处吗?”
审子玉轻咳了一声,梁前望着他,闭上了嘴巴。
就算被梁前抢白,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审子玉依然面无改sè,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同样的表情。
审子玉知道梁前只是某人的先锋而已,真正有决定权的并不是他,而是那个微笑着的中年僧人。
僧人法号慧心,是前几个月来感业寺挂单的僧人,不过,在感业寺中,除了方丈等少数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僧人是从哪座寺庙出来的,只知道他在感业寺中深得方正器重,不受寺规管辖。
审子玉和在座的诸位知道那僧人的真实身份,在几个月前,那人还不是什么僧人,而是宇文世家大公子宇文成都的一个心腹亲信。
轻咳两声之后,审子玉的声音在静室内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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