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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眼见夏侯渊的音容笑貌,梦中人不由得有些伤感,这位随曹艹戎马一生的三国名将生就一副豪气冲霄的英武样貌,但待人接物又没有一丝傲气,对于地位低下的东海诸人都是一视同仁,不像其他人那般只重视黄志一人。
这位老将年近六旬,比起同为四征将军的张辽和曹仁要老得多,两鬓已经斑白。可以说是曹营的一代元勋,自曹艹起兵便一直追随至今,比曹仁要老资格得多。以他这等年龄早该颐养天年,但他却依然在为曹魏镇守汉中,西拒刘备,正应了曹艹《步出夏门行·龟虽寿》中那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夏侯渊是西汉开国功臣夏侯婴之后,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早年曹艹在家中遇到官讼,夏侯渊便挺身而出,为其顶下重罪,后被曹艹所营救才得以免罪。后来兖、豫两州大乱,闹饥荒,夏侯渊家里乏粮,实在养不活全家人。他便放弃了自己的幼子,而将挤出来的那点口粮分给自己亡弟的孤女。
此女夏侯氏于建安五年外出砍柴的时候,被张飞遇见,便带回娶为妻。就在这场定军山结束之后,便是这张飞之妻夏侯氏收葬了自己的伯父夏侯渊。这是一段《三国演义》中所未曾讲述过的历史。但无疑夏侯渊是一位顶天立地的汉子,令人景仰。
“有士心助我,汉中无忧矣!”夏侯渊搂着与他一般高的黄志,亲切地往大帐中走去。要知道黄志的身高可是有一米八,对于现代人而言并不稀奇,但是这在古人中算是相当罕见的。当然,若是比起张飞关羽来说,他并不算高的。
对于夏侯渊的期许,黄志有些无言以对,只能讷讷地回了一句,“妙才(夏侯渊字)过誉了。”
夏侯渊爽朗地拍了拍他肩膀,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司马富强随二人进入帐中,他的心里可是郁闷得很。不是因为夏侯渊即将身亡,而是东海队又一次面对必败之仗。而且这一次的形势实在是不妙,连主帅夏侯渊都身陨于此,曹军可谓是兵败如山倒,于梦中人自然是危机重重。
他也曾考虑过像淝水之战那般先谋后路。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也。东海队在淝水之战中不过是几名微不足道的小卒,并且存心要脱离前秦阵营,自然是可以恣意地逃亡。但黄志在曹魏阵营可是高居谏议大夫的首席梦中人,所以他们不能逃。不单单是因为阵营贡献度和亲密度的问题,夏侯渊这位统领一方的征西将军也不容他们临阵脱逃。
所以东海队必须死撑到底,撑到夏侯渊身死,魏军逃亡那一刻,实在是难熬。
路上司马富强看过了,定军山各处缓坡上都布置着鹿角,也就是拒马。刘备的军师法正便是让人烧了这些东西,同时从定军山南麓和东麓发动进攻,并顺利地分割了夏侯渊的兵力,终至定军山失守。
唯今之计,便只能是利用黄志的影响力尽力说服夏侯渊不要分兵,哪怕是败,也不能败得太过难看了。
话说历史应该是一部美军重型主战坦克,要不他的车轮怎么就是阻挡不住呢?哪怕是明知道的结局,哪怕是梦中人尽力地去提醒夏侯渊注意鹿角不要被烧,但事情还是无法避免地发生了。
219年元月的天气特别的干燥,入夜之后,蜀军轻易地便引燃了定军山外围各处的鹿角,曹军根本阻止不了。东海队随着夏侯渊在山腰处注视着山脚下一处处燃烧着的火头,无奈地接受了定军山无法改变的结局。
法正不愧为刘备谋主,将万余精兵分作十路,同时动手烧鹿角,并且对定军山几处战略高地进行突袭。由于无从判断对手各路兵力的强弱,夏侯渊不得不将自己手中的兵力均分到各处据点,再留下适当的机动力量以应付突发状况。
这时候,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地跑来,“报!东围有刘备大军来袭,张郃将军守不住。”
夏侯渊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当即便下令分兵一半去助张郃守东围。
黄志和司马富强再也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立刻出言阻止,“将军不可!”
“有何不可?”夏侯渊纳闷地问到。
“刘备行的是‘声东击西’之计,名为攻东围,实为取南围啊!”这些东西司马富强已经事先交代过,此时黄志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那又如何?”夏侯渊那刚毅的眼神突然变得柔软,“尔等欲弃儁乂(张郃字)于不顾?且东围失,则定军失。兵者,虚虚实实也。若我不救,东围此刻便要失守,弃之何异于认输?”
黄志哑口无言。
司马富强则看得更深一些,当鹿角被烧的那一刻起,夏侯渊便意识到定军山的败局已定。他一员征战数十年的老将,岂能比自己和黄志两个新嫩不懂兵法。史书上并未写明定军山之战点点滴滴的细节,但此时看来,并非夏侯渊分兵之过。
历史果真是不可改变……
夏侯渊分兵并非为了苟延残喘,他是为了给张郃及大部分魏兵留一条后路,老将军的心思一目了然。定军山西北两面山势陡峭,无法行人,唯东南两个方向有出路。往南则蜀军领地,往东即汉中,是魏军撤回关中的唯一路线。
从一开始夏侯渊安排张郃守东围,便是为他准备一条退路,一旦定军山失守,正值壮年的儁乂便有一条活路,可东山再起。
果不其然,夏侯渊突然说到,“尔等亦去助儁乂守东围,此处有某足矣。去吧,儁乂便拜托诸位相携。”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处处青山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曹艹委以征西将军重任,着夏侯渊守汉中,老将便誓与汉[***]存亡。当然,他也不是自寻死路,只不过习惯于身先士卒,想坚守定军山到最后一刻。
也难怪曹艹一再警醒他“为将当有怯弱时,不可但恃勇也。”实在是因为太过于了解夏侯渊的姓格。
黄志死死地盯着夏侯渊那张老而弥坚的坚毅脸庞,将其牢牢地刻印在视网膜里,刻印在脑海里,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并肩作战。
司马富强惋惜地摇摇头,拉着黄志,“走吧,历史是改变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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