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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桓这么说的时候,是很想看看夏侯虞会怎么回答。
他有时候觉得夏侯虞伶牙俐齿,很会说话。
有时候明明是抱怨,可说出来的话却温柔体贴,让人压根感觉不到半丝的烦躁。
有时候明明是劝阻,可说出来的话却风趣大方,让人心生好感。
他有时候不免会想,夏侯虞是怎么处理这些关系呢她难道就不怕别人听不懂
可不管是哪一种说法,他都觉得有趣。
这一次,夏侯虞也没有让他失望。
听了萧桓的话,夏侯虞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坐在那里想了想,突然起身,对萧桓道:“你等我一会儿。”然后去了内室。
萧桓不解。
等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夏侯虞还没有出来。
他有些不耐烦了。
这种情绪绕上心头,他暗暗一惊。
他从小就跟随名师学字,第一件事就是要静心。
不要说两盏茶功夫,就是两柱香的功夫,两个时辰,他都应该不会心急才是。
难道他这是关心则乱
是因为太想知道夏侯虞去做什么了
这么一想,萧桓的心又平静下来。
肯定是这样!
虽然说他应该保持心态的平和,可也架不住人有好奇之心。
他和夏侯虞又不是敌人,他对她没有戒心,因而情绪比较放松,不再约束自己,这也是人之常情。
萧桓的心静了下来,又等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却看见夏侯虞满脸失望地从内室走了出来。
“怎么了”萧桓忍不住问,还欠了欠身,示意坐下来说话。
夏侯虞的心情的确有点失落,她不好意思地望着萧桓,道:“我记得我陪嫁里有一件软甲的,出门的时候阿良还执意要我带着傍身。有些事既然没有办法避免,就只能更周全一些。我想把那软甲拿给你用的,只是刚才我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只能让阿良看看东西放哪里了,到时候给你送过去。”
萧桓望着夏侯虞,眼底情绪翻滚,好像有东西要破茧而出,却又被死死的拽住,充满了挣扎。
夏侯虞诧异道:“怎么了”
“没事。”萧桓微微地笑,眼眸又恢复了从前的平静与和煦,“我只是有点意外。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长公主了。”
夏侯虞松了口气。
前世的萧桓总是很强势,这世的萧桓也很强势,不过这种强势还很青涩,被压在骨子里,只是偶尔冒冒头。她想送他软甲的时候没有多想,等回过神来却有点怕萧桓拒绝,怕现在萧桓太年轻,觉得被冒犯。
她不想他和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和气氛被打破。
“那我让阿良找给你。”夏侯虞笑着,去叫了阿良进来。
阿良管着夏侯虞身边大大小小的事,她当然知道那件软甲在哪里。
此时她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伏在地上懊恼地道:“走得太急,放在了兰田。”
夏侯虞还怕丢在了襄阳。
“你什么时候走”她问萧桓,“我派尹平走趟兰田好了。”
“还有两、三天。”萧桓突然间觉得有些怅然,不禁道,“你不是买了好几匹马回来吗训得怎么样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骑马这边府邸还是小了一点,城外有小山,我这几天都在那里骑马。”
夏侯虞也有些日子没动弹,最多不过是和郑多掷掷壶,结果郑多还不如她这个女郎,玩着也没什么意思。
“好啊!”她高兴地应了,陡然间想起一件事,对萧桓道,“你认不认识比较好的师傅,我的弓要调弦。”
萧桓知道夏侯虞随身带了把弓,他以为她只是随意玩玩,没想到居然还需要调弦,可见那把弓是能把人射个窟窿的凶器,并不是个玩具。
“行!”他想也没想地应下,并道,“原来准备九月份的时候进山打猎,顺便看看那些部曲里有没有新人冒出来的,到时候你不如和我一起去打猎吧!”
在夏侯虞的记忆里,她还是七年前打过一场猎。
“好啊!”她欣然应允,想到那些关于萧桓小气的传言,不由笑道:“你还真的准备收了夏麦再回襄阳啊!“
“当然!”萧桓不以为然地道,“不管是多是少,好歹能填两餐肚子,不捡白不捡。“
现在的人都以不谈庶务为荣,像萧桓这样又是让郑多学习看帐目,又是毫不隐晦地谈钱财的人真很少。
她还记得她小时候,有一个度支尚书来跟武宗皇帝说国库存银的事,武宗皇帝一个上午也没有弄清楚当时的赋税到底是多少。
因而她还是颇为欣赏萧桓的务实的。
两人第二天一大早去城外骑马。
初夏的关中景色堪比江南。树叶刚刚冒出新芽,不知名的野花开得灿烂多姿,鸟鸣蝶飞,处处是一片生机盎然,会让人的心情都跟着这暖风一起舒展开来。
夏侯虞和萧桓上了驿道就一路奔跑,在山脚停下的时候身上都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萧备赶上,指了山脚下的一个无人的凉亭,问夏侯虞和萧桓:“在那里歇歇脚可好”
他们虽然天刚亮就出了门,但城里不方便跑马,慢悠悠地好不容易出了城,夏侯虞骑了匹新得的马,还有所顾忌的没敢跑快,此时太阳已经升至空中,到了快午膳的时候。
夏侯虞点头,轻轻地勒了勒缰绳。
那马乖顺地放慢了脚步。
她回头对萧桓笑道:“你要从我的马里挑一匹吗我觉得刚才那匹眼睛是白色的就很不错。”
马一般可以活个三、四十年,可真正年富力强,能奔跑用劲却只有十几年光景。萧醒有四、五匹常骑的马,有两匹已经超过十岁了,再过两年体力就下降,需要考虑换马的事了。
萧桓勒着马缰,上前几步,在夏侯虞的身边停下。
不知道是因为跑了马的缘故,还是因为阳光炙人,她的脸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反而比平时显得神采奕奕。
“你舍得啊”萧桓看她的目光中含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笑意,心里却想,难怪建康城里的人都觉得夏侯虞大方。
不说别的,就他们改善关系的这几天,夏侯虞已经送了他一副软甲,虽然这软甲还没有拿到手,但以夏侯虞的为人,送给他了就迟早会是他的;还送了他一对碧玉杯,如今还要送他马……
他不由轻轻地咳了两声,道:“你不是也很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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