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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是要与你为难,只是何当归并非细作……”
“公主欢喜他?”蓬莱打断她的话,只直直问道:“所以才如此护着他?”
本是观战无言的莫长安,被蓬莱这极为耿直的话,听得错愕不已。单朝夕此时并未意识到自己对燕黎的感情,他如此挑明的话……岂不是间接给了单朝夕一个自我‘探究’的机会?
不得不说,蓬莱依旧与年少时一般,没有多少长进……
“蓬莱,你休得胡言!”任由多么明媚大胆的女子,情窦初开之际,都由不得旁人如此明目提及,即便是单朝夕,也一般无二。
可那绯红的脸颊,不论是羞红还是觉得气恼,都让蓬莱心中郁郁而不欢,有什么苦涩的情绪,蔓延开来。
他没有再与单朝夕争论,没有再试图斩杀燕黎,而是兀自沉默着转身,很快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在那之后,单朝夕便带着燕黎寻了一趟巫医。
燕黎因着那般牵扯,伤口裂开,染红了雪色的袖摆,这一病,又是三日过去。
而这一次,单朝夕照顾的很是妥帖,她几乎也算是日夜守着,直到燕黎醒来,她才松了口气。
可有些情意,哪怕她绝口不提,该来的终归还是会来。
燕黎醒来的第一时间,便见着单朝夕坐在床榻的一侧,她手中捧着药膳,似乎正打算喂给他喝。
可这个节骨眼,燕黎苏醒了,她自是万分欢喜,将碗置在一旁,便打算寻来巫医。
“公主……”燕黎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胳膊,脸色苍白依旧:“当归不配让公主如此照顾。”
他迷迷糊糊之间,是有些知觉,知道这女子一直照顾在他的左右,她衣不解带,整日里询问着巫医……这些所有,他都听得见,只是无法醒来罢了。
“什么配不配的?”她挑眉,艳丽的面容染上三分笑意:“你是还在意那日蓬莱说的?”
她指的是什么,他心知肚明,蓬莱说她欢喜他,燕黎就算是想要装傻充愣,这会儿也未必能够。
“公主,我……配不上公主。”他扬了扬唇,大约是想起建康城中,无数女子为他痴狂,神色看起来有些复杂。
他其实不明白,从很久之前开始便不甚明白,单朝夕……究竟看上了他哪一点?
是这丢到人群中也挑不出的面容,还是这怯懦而卑微的身份?
“蓬莱说我欢喜你的时候,我觉得有些羞恼,我素来没有这等子欢喜的情绪,总是参悟不透。”她歪着脑袋,借着一缕明媚的光,笑容艳艳:“这两日你病得厉害,巫医说你若是醒不过来,便会因这热症而死,我才恍然明白,我其实是欢喜你的。”
如此坦荡的女子,笑意如春,她没有丝毫扭捏,就这般淡淡的表明了心迹:“所以,我便想啊,你千万不能就这么死了,哪怕是醒来一刻,回我一句欢喜与否,也足够了。”
这样的单朝夕,直率而娇艳,她心中躁动不安,可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就像是问着今日外出狩猎与否那般,明眸善睐,直直视着燕黎,几乎穿透人心,融入血液。
“抱歉,公主。”他垂下眸子,淡淡说道:“我家中有待我归去的妻子,恐怕……不能再留下。”
“妻子?”单朝夕错愕:“你说的妹妹……其实是妻子?”
她没有忘记,他说偷盗灵药才上到这乌桓族,为的就是寻了火灵芝与家中妹妹入药……
可如今,他说不是妹妹,而是……妻子?
心下微微叹息,燕黎还是点了点头:“与公主想的一般无二,我骗了公主。”
谁也不知,这一刻,燕黎究竟存着怎样的想法,可莫长安猜着,或许燕黎此时……动了恻隐之心?
“那便罢了。”单朝夕望着他,璀璨一笑,眸底宛若盛满了繁星一样,夺目异常:“你既是有妻子于家中,我便不作纠缠。”
她是乌桓族的公主,不是那等子为爱甘愿舍弃一切的女子,她的肩上,有整个乌桓族,有子民、有天下,情爱与她,若是求而不得,那便不去求得好了。
想了想,她继续道:“不过,你我就算没有姻缘,我也不愿你就此惨死,我先前与父上保证过你并非细作,为了打消他的疑虑,你少不得要留在我身边呆上一阵子。”
她与蓬莱交手的事情,瞒不过她父亲,为此,她父亲多次劝说要杀了燕黎,可一次次都被她挡了回来。
作为劝服,她扬言燕黎只是她的厨子,她吃惯了他做的膳食,等着哪一日厌倦了,再处置无妨。
但这……只是她的缓兵之计,她不是那等子执念情爱的女子,时日一到,定然会寻个机会将他放走。
可这样豁达而空然无物的单朝夕,却是头一次让燕黎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素来不愿女子纠缠,可这一次,女子不纠缠了,他反而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而谁也没有料到,这般情绪在之后,竟是将他和单朝夕都拖入地狱之中,抵死缠绵。
……
……
蓬莱的离开,大约是一月之后,那些时日,燕军再没有消息,乌桓族中也一派岁月安好的模样,于是,蓬莱提出要出去外头的世界看看,便辞了将军一职,同单朝夕告了个别,还算干脆体面。
他本就是世外之人,但因着几年前被单朝夕所救,一直以来都对乌桓族忠心耿耿。为此,乌桓族的王上自是没有多言,给了他通行令便让他离开。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分别,便是天人永隔,再无相见。
那些时日里,燕黎的伤势一日日转好,他也不知是心中不甘,还是执念于此,一日比一日,对单朝夕愈发好了几分。
每日里膳食,他为她准备妥当,美其名曰报答单朝夕的恩情,可那双温柔而缱绻的眸子,却是让人一步步沦陷其中。
乌桓族的男女,大都欢喜轻歌曼舞,即便高高在上的单朝夕,也丝毫不例外。故而,燕黎便自己做了一把笛子,每每单朝夕吟唱之际,他便吹笛相伴……那些暧昧滋生,狂乱不安的情绪,终归一日又一日,让人不可控制。
一直到蓬莱离开的第三个月,乌桓族都平静而怡然。
可黎明将至的一个白日里,鸡鸣声断去,被号角声取而代之,乌桓族的天开始弥漫血色。
燕军不知何时,侵入乌桓族内部,自四面八方,翻滚而来。呐喊声、兵刃声,如此喧嚣而刺耳,不过须臾片刻,睡梦中的乌桓族族人,尽是被斩杀了去。
哀鸿遍野的那一刻,皇宫大门被破开,燕军踏着铁骑,刀尖滴血,直逼宫闱。
整个乌桓族,被屠戮殆尽,宫中的禁卫军也一一被斩杀在马下,他们惊慌失措,寡不敌众,在不知名的情况下,便踏上了死亡的道路。
而彼时,金碧辉煌的深宫之中,单朝夕望着站在燕军身后的燕黎,看着那熟悉而温柔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懵然而不知所措。
“原来都是你这个细作所为!”率先喊出声的,不是单朝夕,而是她同父异母的兄长——单朝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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