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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朝夕方才喝了许多酒,一如她这段时日来,每天每天几乎都是醉生梦死。
大约是喝上了头,她趴在桌上打了个盹儿,也不知是睡得太浅,还是噩梦连连,就见她一个动作,将桌上的杯盏撞落在地,整个人也随之惊醒。
那双雾蒙蒙的眸子,不再顾盼流连,她醉眼朦胧的半眯着眸子,不去在意地上虽碎裂的杯盏,她兀自摸了摸桌上,再度拿了一只杯盏,慢吞吞的又给自己到了一杯酒。
从前她喝酒是豪迈恣意,如今却是醉生梦死,似乎梦中才有她一生中最是肆意飞扬的年华,梦里才有千里故乡,触手可得。
一壶烈酒下肚,她喝的太急,不多时,便又悉数吐了出来……吐无可吐,终归是连着胆汁儿和血水,一同喷涌。
可单朝夕对此,却是浑然不觉,她拂袖擦了擦嘴角,将那白透了的袖摆染上殷红,刹时便是只是凄楚一片。
她拿着酒壶,整个人靠在栏杆上,凭栏远眺,漆黑的夜色里,谁也不知她看到了什么。
“父上,阿夕还在戴孝……”她手拿酒壶,壶中美酒被抬起,一滴一滴落在高台之下,一如敬酒:“再有些时日,阿夕就为你们报仇……可好?”
她的喃喃自语,没有人回答,唯独寂静的夜,显得格外突兀。
好半晌,她才仰头喝了口酒,浑浑沌沌:“或许,我今夜……便去杀了燕黎,让他血债血偿?”
她朦胧着眼,跌跌撞撞撑起身子,眸底涣散而黯淡,没有一丝光亮。可她才不过走到楼阁的梯子边缘,便一脚踏空,整个人滚落下去。
咯咯作响的撞击声,在这深夜中,显得那么令人窒息,莫长安试图伸手去接住她,可奈何才一伸手,单朝夕连人带着身子骨便径直穿过她,一路直下。
这样狼狈的单朝夕,让莫长安心中沉重而压抑,她见过在乌桓族时的单朝夕,见过她喝着烈酒,放肆而笑的昂扬,也见过她明媚的弯着眉眼,唇角如春,热烈如骄阳。
如今的单朝夕,就像是丧家之犬一样,每日里活在仇恨与自责的黑夜之中,她从前向往的一切,现在成了致命的鸠毒,她若是苟延残喘一日,这噩梦便紧紧缠着她一日。
她好像活着,却又堪比死了,死在了乌桓族灭族的那一日,连带着她的父兄子民,一起葬身屠戮。
……
……
燕黎发现单朝夕的时候,她已然倒在了台阶的一边,她昏然不省人事,袖摆处皆是鲜血,吓得燕黎脸色苍白。
那是莫长安第一次,见着燕黎如此惊慌失措,他斩杀了一众伺候单朝夕的奴仆,因着她们照顾不周,才致使单朝夕从阁楼上跌落下来,伤势极重。
为此,他连夜让人将太医院的御医带来,但据着御医所说,单朝夕本就因着连日里膳食不进,饮酒过度伤了心肺,引得泣血,如今又从阁楼上摔下,导致肋骨断了几根……恐怕时日无多。
燕黎听着御医所说,脸色黑沉而吓人,他扬言若是单朝夕死了,那么他定然让所有御医要一同陪葬!
单朝夕昏迷不醒的那段时日,整个太子府乃至皇宫内外,人皆惶惶而不安。直到第三日,单朝夕终于自昏迷中清醒过来,众人才缓了一口气,保住了性命。
燕黎为此,废了几日朝政之事,只专心照看她,不论是煎熬药草,还是准备膳食,他从未假借他人之人,可以说是尽心竭力,小心翼翼。
但即便如此,单朝夕还是郁郁寡欢,神色冷淡,她难得配合的用了几日膳食,难得配的的将煎熬的药一一倒入腹中。就像是打算原谅燕黎那般,让他一度心中期待。
可到了第五日,单朝夕却是出其不意,在燕黎未回过神的时候,挥着匕首朝着燕黎的眉心而去。
那一刻,燕黎整个人顿住,他脸上漫过惊诧,却极为细微,可他如先前所说的,没有反抗,没有抵挡,有的只是任人宰割的静然。
他淡淡挥退所有的侍从,只兀自望着她,笑道:“喝了这些药,再动手罢。”
谁也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他说的是真是假,可到底这一句温柔而致命的话,让单朝夕停住了手。
“燕黎,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她看着他,多日来的第一句话,有些暗哑低沉,不似从前清脆。
“我知道你敢。”燕黎显得很是淡定,说道:“朝夕,你先将药喝了,莫要耽误了。”
他一手捧着瓷碗,一手捏着勺子,试图将药喂到她的唇边。
砰!锵!
只是,他还未靠近,就见单朝夕一个挥手,眉心冷厉,任由瓷碗落下,发出清脆的碎裂之声。
她逼近他三分,匕首的尖端直指他的脖颈。
“燕黎,我今日便要为我族人报仇!”她咬着牙,脸色苍白如薄纸,没有一丝血色。可那双眸子,却是恨意森然,烈火焚烧,莫过如是。
“好。”燕黎直直望着她,璀璨一笑:“朝夕,如你所愿,动手罢。”
从前种种,是他欠了她的,她如今几乎一死,让他心中所有的挣扎都随风散去。
他想,他是如此深爱这个姑娘,若是他死了,她能够放过自己,也是极好……极好的。
单朝夕紧紧盯着他,眸底情绪莫测:“好,我只问你一句,当初你可曾后悔?”
当初,他骗了她,借着她的信任,害的整个乌桓族灭亡,如今她只想问一问他,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他后悔了,不想再攻打乌桓族了?
他温柔一笑,眉眼皆是真实:“我其实想过,若是可以放弃一切,和被我骗了的姑娘策马江湖……或许不会太差……”
“可你最终还是选择了江山,而不是我,对吗?”她望着他,眸底通红。
“朝夕,我也想选择你……可来不及了。”他低低的说着,眸光复杂:“我那时已然透了太多消息与我父亲,等我回过神的时候,燕军入侵,屠戮了整个乌桓族。”
这是他藏在心中很久很久的秘密,所有人都以为,他才是燕国的主,哪怕是他的父亲,也不比他来的杀伐决绝。
可没有人知道,他其实只是掌了一分的权势罢了,其余两分皆是在他父亲,如今燕国传闻中荒唐不已的君主的手上。
在燕军入侵之前,他已然断了消息,可千算万算,算不到偃师城一直在挖地道,所以那日燕军入侵,他也着实觉得错愕。
“那你为何当初不说?”她盯着他,一字一句问:“为何那日你不与我说?”
她的怀疑,她的恨意,如此强烈而直接,可若是当初他告诉她,或许……
“我若是告诉你,你是不是就要冲进皇宫?”他道:“哪怕是恨,我也只希望你恨我,而后……好好活着。”
那紧紧逼近他脖颈的匕首,终究是停了下来,她无声无息的望着那血色从他脖颈处一滴滴落下,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她喃喃自语,匕首一瞬间落到了地上:“燕黎,我当真是恨极了你。”
她恨不得杀了他,却再怎么也下不了手……所有的一切,也该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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