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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葆光刚挂断电话,李侑晶就往他的碟子里夹了一筷子韭菜,“多吃点这个,有劲儿。”
韭菜在整个汉语言文化圈里都是公认的“助性”圣品,韩国人将其称作力量草并且十分爱吃,经常拿来和鳗鱼、牛肉等高蛋白食材搭配在一起凑成奇怪的“大补”食物,有时甚至连长在地里的都能拔起来生吃。
“好歹也是个医生,别人乱说说就算了,你也跟着瞎什么起哄。”李侑晶拼命往自己碟子里夹韭菜,梁葆光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意思,然而韭菜壮阳只不过是以讹传讹而已,真的要补锌还不如去喝葡萄糖酸锌口服溶液。
“哎唷,还真是有约啊。”电话是谁打来的李侑晶当然不知道,刚才就是随便调侃他一下罢了,没想到猜得还挺准,不然这家伙早就嚷嚷着说自己委屈了,“是那个空姐还是那个模特?”
“是昨天在餐厅晕倒的那个,说要请我吃顿饭表示下谢意。”梁葆光摊开手。
“你答应了?”李侑晶促狭地笑了,做医生的通常情况下都不会接受此类邀请,否则病人一请客就过要去,天天吃十顿饭都不够的。梁葆光则与其他医生不同,他是个有过“前科”的人,曾多次因与病人或者病人家属的不正当关系而受到上头的警告。
“干嘛非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单纯交个朋友而已。”梁葆光被盯得有些无语,他又不是个挟恩图报的人,给人做过一次急救就要怎么怎么样,只不过是因为打定了主要在韩国呆一段时间,不介意多认识点人扩大一下交际圈子而已,不然他就只能每天缠着李侑晶,时间一长估计两人都会郁闷。
李侑晶忍不住笑出了声,“就你还好意思说单纯,能别糟践这个词么。”
“唉,我肯定是大二年那寒假受了心理创伤,潜意识里总想着报复女性才会在这方面表现得格外……”梁葆光彪起戏来堪比丹尼尔·戴·刘易斯,左手颤抖着掏出口袋里的瓶子倒出一颗药丸,作犹豫挣扎状演了好一会儿才丢进嘴里,“不知道李医生有没有相熟的心理医生,帮我治疗一下创后应激障碍症候群。”
李侑晶气恼地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年少轻狂时谁还没做过点蠢事,而她的那档子破事怕要被他唠叨一辈子了,“找心理医生有什么用,床后应激障碍症候群是精神病,得把你送去精神病医院才行。”
老友之间的聊天总是让人开心到容易忘记时间,两人边聊便喝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一点多,离开的时候都有些意犹未尽。喝了酒的李侑晶没法开车,梁葆光打的把她送回住处后才回酒店,进房间后他随便冲了个澡,开始在网上搜索租房信息,要常驻首尔肯定不能一直留在酒店里。
首尔这么大,好的房源是肯定不会缺的,让他苦恼的是手头上的资金实在有点儿紧,一万多美元听起来好像也不少了,可实际上旅游时吃吃喝喝花着还行,真要租房子可能连押金都不够。
犹豫半晌,梁葆光还是决定向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那个女人求救,“妈,在忙吗?”
“没钱。”电话那头的谢嗣音回答道。
梁葆光当机了好几秒都没说出话来,这就是知子莫若母,他才说了四个字大洋彼岸的老妈就知道他要放什么……提什么要求了,“可怜可怜小的我吧,刚才在酒吧喝酒的时候钱包丢了,现在身无分文连吃个汉堡王的钱都没有……您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唯一的儿子在异国他乡饿死吧?”
“我可以闭上眼睛不看。”毕竟是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谢嗣音早对他这套免疫了。
“您可真是我亲妈。”梁葆光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世人都说后妈怎么怎么样,可后妈们在意外界的评往往会对孩子很好,相反,亲妈们就无所顾忌了,就拿他自己来做例子,从小到大没少被谢嗣音整。
“把关系闹得这么僵真的好吗,就不怕我一怒之下十年八年不回去?”见撒娇没用,梁葆光又开始了威胁的套路。
谢嗣音在电话里嗤笑一声,“老娘是拿你没辙,但有人却专门治你这个医生。”
“算我错了行吗,可是现在真的需要钱啊。”梁葆光忽然觉得太阳穴有些疼,用力地揉了揉。
如果非让梁葆光说出一个佩服的人,那么他老爹梁德健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选择,在他看来这个男人只要心中有了目标,无论如何都能达成。不光生意场上无往不利,家庭教育上他父亲也是个高手,在他成长过程中的不同时期使用的方法截然不同。
梁葆光上高中的时候非常喜欢同校的一个女生,那时候完全顾不上学习,整天就知道和那女生厮混,家里、酒店里、学校里到处胡来,甚至还曾在公墓里做过那种事。梁德健得知此事后开诚布公地和他谈了一次,直言说不喜欢那个女孩,十六七岁就能跟男人胡来,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青春期的少年哪里听得进去那些,当时的梁葆光对自己父亲的话很是不屑一顾,然而让他惊讶的是第二天他就看到老爹穿了一身警卫的衣服站在他们学校的门口。希望国的校园警卫就相当于天朝的保安,这家伙一脸微笑跟来往的学生打招呼,而且逢人就说他是梁葆光的父亲。
接下来的事情傻子都能猜得出来,那个女生第二天就和梁葆光提出了分手,而达成了目的后梁德健自然也就再没出现过。
因为自己的老爸是个保安就分手,那么之前的甜言蜜语显然都是骗自己的了,梁葆光不想过多地去评价,只能说自己人生第一次明白了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一切都要归功于他的父亲。梁葆光小时候只要犯了错,这个人能动手就尽量不吵吵,没想到等长大了却给他上了如此生动的一课。
梁德健也是个妙人,那学期最后一天下午他亲自去学校接梁葆光回家,一辆幻影两辆路虎停在路边,两个助理八个保镖一溜儿排开,场面要多浮夸有多浮夸。他自己则是穿了一套上百万美元的行头,依旧那么笑眯眯地站在学校门口,逢人就说他是梁葆光的父亲,来接儿子去易斯湖畔的别墅避暑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