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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牛贺洲上的人类国家很少会发生战争,因为灵气丰沛,多生灵精,所以妖魔多有,人类在这夹缝中求生已然万分辛苦,又哪来的心思去挑起战争。
比丘国初建的时候只是一座小城,唤作比丘城。那时候只有城主,没有国王。
之所以叫作比丘城,是因为初代城主确实是比丘出身。
正是因为有些修行,才能在这天灾妖祸不断的西牛贺洲立下根脚,建起一座城来。
传闻中他本来是能做佛的,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其破门而出,重履红尘。
当年的初代城主神通无量,建城之初便大杀四方,城池周边百里方圆之地,所有妖患尽皆一清。
而后其坐镇比丘城百五十年,这座城也从小小的城池变成一个拥有三十万人口的国家。
直到有感大限来临,在仙逝的前一夜,百年不曾动武的老比丘,手持钵盂,再收妖邪,放言要再保比丘国两百年太平。
而且立下规矩,绝了沙门一脉在比丘国立道场收拢香火的路子。
光阴荏苒,比丘国在初代城主之后已然传承三代,立国已五个甲子有余,虽然仍有贫苦,但人人安居,不曾对比丘王室有一丝怨言。
这在无有妖魔混世,人道昌盛的世界是不可能有如此太平的,也只有在这个人族需要抱团取暖,共抗妖魔的神话世界才可能享三百年国祚而不衰。
如今比丘一国口有百万,城池扩建了一圈又一圈,就连城角根都围着许多村落,称一声繁荣昌盛也不为过。
……
“先生。”
李青正闭目打坐,闻声睁开眼来。
梧桐一身道衣,长发挽成道髻,做童子打扮,此时也盘膝坐在一个小蒲团上,只是浑身仿佛有蚂蚁在爬,满脸的不自在。
李青扫了一眼便闭上,老神在在道,“怎么了?”
“先生,你整日里只叫我打坐定心,存想采气,什么时候才能传我神通法术啊?”
“你拜我做先生,只是为了学法术吗?”
“刚开始不是。”
“那就是现在是了?”
梧桐咬着嘴唇,满脸倔强,没有说话。
“为什么?”李青追问一句。
“刚开始只是觉得先生有大学问,梧桐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有求知之心,这是好事。那现在呢?”
梧桐从蒲团上翻身爬起,伏地叩首,“求先生教梧桐法术!”
“你知道为什么人常言,法不传六耳吗?”
梧桐砰砰砰叩了三个响头,没有说话。
李青一身道衣,神态安详,“身怀利器,杀心自起。若是没有一颗坚定道心把持,必然会生无端杀戮,沉沦是非恶海。”
梧桐也不说话,只是不断叩头,额头处已经一片淤青,快要渗出血来。
李青一拂袖,梧桐再拜不下去,只得直起身来,看向仍旧闭着眼睛的先生。
“你为什么要学法?”
“降妖除魔!”
“人有人道,妖也是天生地养,自有他的道,为什么非要除去呢?”
“我要为阿爹报仇!”
“杀父之仇,确实不共戴天。”李青颔首,“那你降了这妖之后呢?”
梧桐满是仇恨的眼睛变得茫然起来,“梧桐不知道。”
“修行人讲究灵台清静,你心志坚毅,却充满戾气,还是跟着为师清修十年,等什么时候戾气化干净了,再传你法术。”
“那我阿爹的仇就不报了吗?”
“那要问你的心,等你的心定下来,想明白了,你自然就懂了。”
……
李青还是没有传梧桐法术,只是教她每日采气存想,斋戒持净息心。
时间不断流淌,梧桐好像真的忘记了仇恨,恢复了一些小孩子的童真,也会下河捉鱼,也会藏起李青的酒葫芦,时不时做些恶作剧。
但她修行的时候还是很认真,她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这些筑基的工夫却无时无刻不在打磨她的精神意志,积存着体内灵力,不断化作底蕴积累,夯实着她的道基。
“姐,阿娘说要去千佛寺上香,你去吗?”一个小男孩跑进来,换了新衣,难得的干净。
“不去!”梧桐闭目打坐,也不睁眼去看。
修行的日子一长,梧桐身上越来越有李青的影子。
李青正捧着书在看,此时插言道,“小石头,这比丘国还有座佛寺吗?”
叫作小石头的熊孩子见到还有李青不知道的事情,一挺小胸脯,昂着头骄傲道,“那千佛寺可有名了,知道为什么叫千佛寺吗?”
李青老实地摇头,“不知道。”
“这都不知道,因为那佛寺有很多人成佛啊。”小石头嫌弃地看着李青,“据说那寺里的大和尚都是有大本事的,还捉了一只大老虎当什么护法神兽呢!”
梧桐忽然睁开眼,瞪着小石头,“就你知道,就你能!阿娘要带你去上香,你还跑过来干嘛?是不是想挨揍了?”
小石头撒腿就跑,跑到道观门前的台阶上停下来,对着梧桐做了个鬼脸,扭了扭屁股,看着梧桐脸色发黑,连忙一溜烟去了。
“比丘国不是不允许沙门一脉在这里立道场吗?怎么会有一座佛寺?”李青问道。
“还有这规矩吗?”梧桐也是满脸疑惑,接着撇撇嘴道,“不过这千佛寺也只是徒有虚名,这佛寺才建了不到百年,哪来的千佛?还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李青感叹一声,果然是岁月无情,不过百多年过去,后人便忘了规矩,没再提这茬,“你年纪还小,不必整日窝在观里打坐,跟你阿娘出去走走也是好事。”
梧桐没有接话,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先生,若是有恶虎食人,应该怎么做?”
“禽兽之流虽是因糊口而杀生,但我们生而为人,若是力有所及,打杀了事。”
“那若是有人对恶虎降而不杀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但能够制止饿虎继续作恶行凶,也是一桩功果。”
“但恶虎本性难改,还是时不时地呈凶,这恶果是该算在虎的头上还是人的头上呢?”
李青沉吟起来。
梧桐见李青不答,继续追问道,“这人降了恶虎,是善功,不能因为除恶未尽便生怨,但又纵虎行凶,便是罪过,其中功过该如何清算?此人降虎,救百姓出了虎口,是因,百姓感恩,以香火供奉,是果。那恶虎呢?它又凭什么受百姓无偿供养?”
李青站定,立在原地,看向梧桐。
梧桐仍然盘膝坐在地上,一双眼睛认真盯着李青,“先生,你常说修行人要灵台清净莫染恨,梧桐心有困惑,纷杂难解,还请先生教我!”
道观里很安静。
梧桐倔强的看着李青,不肯低头。
“问你的心。”李青许久不曾碰剑的手,此时细细摩挲着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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