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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大伙所面临的问题,令脾气急躁的马子张无言以对。这本事,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也让自己这个当哥哥的,由衷地感到自豪。
“子张兄不妨听刘秀把话说完,他虽然年纪做事却一向能出人意料?”作为姐夫,邓晨也为自家小舅子刘秀的言行,感到脸上有光。笑了笑,在旁边低声帮腔。
“如此,请刘公子继续讲,马某洗耳恭听。”马武终于彻底认清了刘秀在这群人中间的份量,惊诧之余,心中顿时又生出了几分期盼。
刘秀早有成竹在胸,不慌不忙,给出最后的答案,“我父母也早就不在世了,全家以哥哥为长。所以,不妨让我大哥,认三娘作为义妹!日后只要买通官府小吏,就能给她换一份户籍,以刘家三娘子的身份,风风光光出嫁。而子张兄,你想妹妹,也可以偷偷来刘家看她,顺便跟我哥哥、姐夫,把盏言欢。我的主意就是这样,三娘,你自己意下如何?”
“义妹?”没等马三娘回应,马武先皱起了眉头。随即,立刻明白了这样安排的好处,喜出望外,“妙,太妙了!刘三公子,你真是个神人!三娘,还不快拜见你的结义兄长!快啊!”
“哥”马三娘瞪着通红的眼睛,迟迟不能起身。
并非不愿拜刘縯为兄,而是知道,自己一旦与刘縯成为结义兄妹,哥哥马武就可放心离去了,兄妹二人,不知何日才能再见。而刘縯的妹妹,也成了刘秀的姐姐,姐弟两个,这辈子注定
“这个主意好,三娘,莫非你嫌弃刘某本事差,做不得你哥?”刘縯哪里知道马三娘此刻心中柔肠百结?见她一直红着眼里不做声,还以为是女孩子家抹不开面子。主动上前,低声询问。
“我?”马三娘看了看满脸欢喜的哥哥,再看了看满脸迷糊的刘秀,知道自己不能继续推脱,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先站起身整顿妆容,随即对着刘縯缓缓施礼,“义兄在上,请受三娘一拜!”
“好,好!”刘縯这回,没有客气侧身闪避,而是挺胸抬头,受足了对方三拜。然后,弯下腰,伸手虚搀,“三妹,赶紧起来。从此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谁再敢欺负你,我打断了他的腿!”
“她不打断别人的腿让你赔汤药钱,你就偷偷烧香吧!”朱祐心里顿时又打了哆嗦,扭头到一边,小声嘀咕。
众人闻听,顿时都被逗的咧嘴而笑。笑过之后,心中的压抑感觉,瞬间为之一轻。
马武做事向来干脆,见自家妹妹已经有了人照顾,也不多啰嗦。俯身将酒坛子夹在腋下,笑着充众人拱手,“伯升兄,以后三娘就拜托你了!天色不早了,马某得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免得引起官府的注意。伟卿兄,傅道长,还有诸位小兄弟,咱们就此别过。改天,马某抢了为富不仁的大户,腰里鼓了,再轮流找你们喝个痛快!”
“哥!”闻听哥哥立刻就要离去,马三娘刚刚擦干净的眼泪,又淌了满脸。追上前来,低声呼唤。
“好好养伤,等着我过来看你!”马武抬起手,温柔第替自家妹妹整理了一下头发,随即咬了咬牙,大笑着转身,“都不要送了,此地距离宛城太近。被官府看见,又是一番麻烦!”
众人哪里肯听,恋恋不舍地送到了道观大门口儿。马武无奈,只好又笑着回过头来,冲着大伙儿用力挥动左臂,“好了,别送了。你们都有家有业,总不能跟着我去落草。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转过身去,再不做片刻停留。
“哥”马三娘疼得肝肠寸断,跪下去,伏地相送。说是后会有期,这乱世中,人命有如草芥。谁知道此番分别,是不是就意味着永诀?
“子张兄且慢,我有好马一匹,钢刀一口,且为君壮行!”道士傅俊忽然从门内钻了出来,手牵着一匹铁骅骝,一手挥着带鞘的环手刀,大声呼喊。
马武闻听,立刻停住了脚步,背对着自家自家妹妹,大声道谢。等傅俊追上之后,接过环首刀,跳上铁骅骝,立刻抖动缰绳,马上且行且歌。
歌曰:
出东门,不顾归。
来入门,怅欲悲。
盎中无斗米储,还视架上无悬衣。
拔剑东门去,舍中儿母牵衣啼:
他家但愿富贵,贱妾与君共哺糜。
上用仓浪天故,下当用此黄口儿。今非!
咄!行!吾去为迟!
白发时下难久居。注1
众人听到这曲慷慨悲怆的歌声,想想一别之后,马武手持钢刀,与贪官污吏及其爪牙们殊死搏杀的场景,个个五内如沸。虽不至于马上拔剑而起,学马武去驰骋万里江山,却再也不觉得在如此荒唐时代,落草为寇是什么辱没家门的事情了。
“哥哥!”听着歌声越来越远,马蹄声已经弱不可闻,马三娘全身上下一片冰凉。精神和体力再也支撑不下去,手扶着门框,缓缓坐倒。
“小心!”朱祐的目光,无时不刻不落在她身上。发现情况不对,第一个伸手去扶。手指尖儿还没等碰到马三娘的衣服角,遥远处,歌声忽然中断,马武的提醒声,紧跟着就冲入了所有人耳朵,““妹妹,照顾好自己。小心猪油,那厮若是敢对你动手动脚,先打折了他一条腿!”
朱祐脸色一红,手立刻僵在了半空中,“我就这么招人厌吗?我到底做什么坏事了?”
“别闹了,猪油,回去温书吧!今后日子长着呢,你又何必急在一时!”刘秀笑着上前,跟严光两个协力,一左一右搀扶起了马三娘,“只要是真心实意,还怕别人这辈子都看不出你的好来?”
注1:出东门,是王莽执政时期的一首民谣,无名氏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