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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画面中的汤叔正认认真真地用镊子夹着一支花蕊,慢慢焊在花瓣中央。
经过剪辑之后,汤叔的动作如行云流水。
没有停顿,每个步骤都接洽得刚刚好。
一树梅花半绽半谢,却偏偏傲视严冬兀自挺立。
虽然仅是半成品,却已经颇具风骨。
然后画面中出现了一双手,开始对铁画进行上漆。
汤叔的声音也轻松了许多:【我刚开始学铁画的时候,其实我一点都不愿意学。
那时候,我爸都是非常严厉的,他舍不得打我,每次我想偷懒,不想学铁画的时候,他就会把我拎到火炉旁边,罚站。
三伏天里,站个十来分钟就汗流浃背,站半个钟我就老实了。】
陆子安情不自禁笑了一声,画面感很强啊。
【后来,我爸死了。】
音乐渐起,萧声笛声相和,丝弦与其融合,但是一声一声的打铁声却无比清晰。
越来越清晰。
【我当时在和我……爱人,谈朋友,我说我不想学铁画了,她说,那谁学呢?】
没有人,已经走至绝路,父亲已经逝世,如果他不学,还会有谁来学?
【我岳父岳母都很不高兴,但我们还是结了婚,没拿证,就给她买了身新衣服,请大家吃了顿饭。】
音乐变得沉滞,一如那铁树上慢慢沾染的墨色。
无边无际,看不到希望。
【她心里苦哇,我也没得办法,白天在厂里努力做事,晚上回来打铁画。
没钱买铁的时候,我就想骂我爷,折腾这个干啥,你说把我给逼的……】
声音带了点鼻音,然后停顿了很久才又响起来:【后来日子好过啦,也慢慢吃得起肉了,铁画也打得像模像样了,我就开了家店。
哎呀,这店子一般人开不起来,我脾气又不好,每次都要干架。
我又不敢真打人,我力气大,怕一不小心把人给打死喽。
后来我爱人说,还不如回村里来,反正存了点钱,不愁吃不愁穿,就一门心思专门打铁画。
她跟着我,吃了很多苦,我啥都听她的,她说回,我就回来了。】
画面里,出现了他劳作的身影,又化为虚无。
竹篱笆,白墙青瓦,泥泞的路干涸后显出的坑坑洼洼的洞。
组合成的曲调,是再清澈不过的阳春白雪。
旋律清新流畅,节奏轻松明快。
画面延伸,乡间小道两侧出现新绿,柳树发出新芽,正是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欣欣向荣的初春美景。
汤叔声音也轻快了许多:【发现人不想事的时候,日子都过得快些。
儿子不想学,要去读大学,我就让他去了,我做不到的,看着他做到,我也挺高兴。
我嘛,种种菜啊,打打铁,日子挺好的!】
语气轻松,言语里全都是满足。
画面轻轻荡漾,出现一支毫笔,笔尖沾白漆,慢慢点在花蕊。
镜头围绕着《山中雪后》精细拍摄,那种介于阳刚与柔和之间的美,在阳光的映衬下,美得令人惊艳。
整件作品折射着璀璨的光,一只手掂起一颗珍珠,轻轻从铁树顶端处松手。
珍珠一路往下,滑入玉璧石互通互融的孔洞里。
一路发出清脆的声音,组合成一支无比清新的曲调。
【芜湖有铁工!揉铁能作画!花竹虫鸟伴山水,四面焊成一盏灯……】伴随着悠长粗犷的唱腔,打铁声又重新变得清晰。
依然是赤膊打铁的模样,但是汤叔这个人的形象却立体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