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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伊达的最后一轮考试,格雷自然是去看了,估算着时间差不多才过去的,倚在门口从头看到尾。
没有想到的是,当天的示范者居然换成了萨卡洛夫,这是连格雷都不知道的信息。
如果早知道的话,或许会早一些去看也说不定。
后来听说,这是考前头一天才临时更换的,主要原因是萨卡洛夫自己想来。
之前的第三轮考试,萨卡洛夫按照约定担当评委,却由于舞团的突发事件,未能自始至终地履行好这个职责。萨卡洛夫是个非常认真的人,而且,对北都学园有着绝对的感恩之心,所以,这是他试图为学校做些什么来弥补当时遗憾的方式。
学校自然是欣然应允,这对于校方和考生双方都有好处。舞段摹仿,示范者的作用是举足轻重的,所以几个考场的示范者,都是精心地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示范者需要具备对于舞蹈、音乐绝对的理解和控制力,并不是单纯技术好就可以胜任的,所以,有些人可以成为一名好的舞台演员,却很难胜任这样的一个职责。
不过萨卡洛夫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如果要从现有的舞者中选一名示范者的话,他一定是作为首选而存在的。任何舞蹈元素对于他来说都像是亲密的朋友,就算是即兴的示范,他也绝不可能丧失水准。而且,最重要的,这个人有一颗与人为善的心。
萨卡洛夫的性格温和是有名的,无论对谁都是一样。很多人说,这是风度和教养的体现,但格雷却觉得,这大概是因为他对于一切喜爱舞蹈的人都充满了亲切感。
可以理解这样的感觉,尤其是在这样的年纪。类似的日子,格雷也曾经有过,虽然那实在是十分短暂。
太热爱一样东西,以至于一切与它关联的都是美好的,都像朋友一样。未来无限广大,身体的全部都可以用来追求,每一天都可以期待着更加美好的明天。
不过,萨卡洛夫在看到夏伊达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场却是完全改变了。
那一段舞蹈,就算只是示范和摹拟,也足以称得上是艺术,展现得堪称完美。格雷欣赏舞蹈的时候,一向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整付身躯,用情绪,用心去体验的,那其中未曾言说的一切,都像是强硬地充塞进身心,与血液化为一处。
非常优美的舞蹈,身心的完美融合,甚至出现了极其稀有的交融得非常美妙的双人rage。或许许多在场的观众事后都会对这一幕反复回味,啧啧惊叹,但格雷·范塔西亚却惊讶发现自己完全无法以欣赏的态度看待这一段舞蹈。
甚至,非常希望把它从记忆里踢出去,最好再也不要想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反应很怪异,这是舞蹈,舞蹈从来不会在他的身体引发这样的感觉。这更像是一种疾病,在人生最艰难的关卡中,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类型的失常。
所以格雷快步走出大楼,离开了考场,在外头转了两圈,想找个地方吹吹风,让自己不太清醒的头脑冷静下来。
谁想到刚走到无人的夹道边上,就听到前头有人叫了一声“伊达!”
声音很陌生,却异常温柔,并且充满了兴奋和喜悦。
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竟然是萨卡洛夫。他张开双臂,一下紧紧抱住了那个看上去惊得手足无措的小姑娘。
从看那段舞蹈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他们是旧识,而且,那一段共同的记忆,应该是永恒的不可磨灭的美好。
不仅是她在惦着萨卡洛夫,萨卡洛夫也从未将她忘记过。
那个女孩曾经十分忧郁地认为,萨卡洛夫是不可能记住她的,毕竟,他们已经有十年没有任何联络了,十年的时光,足以改变很多事情。格雷也并没有把这些事情很放在心上,或许在潜意识里,是认为萨卡洛夫已经不记得她了吧。
可是,萨卡洛夫用他率真至极的行为证明了,他记得,不但记得,而且还极度珍惜。他在想她,是强烈的思念,并不次于她十年来的牵挂!他在舞台上和舞台下,用自己的肢体语言和情绪证明了一切。
格雷一惊,难道这就是心里觉得焦躁的原因吗?
不是“认为”他不记得她,而是“希望”他不记得她吗?
这绝对不可能!
那两个人忘乎所以地在那里相拥,女孩似乎哭了。格雷忽然转过身去,快步走开。
这是在做什么呢?这些事情,与自己有任何的关系吗?
简直看不下去!
格雷一向不在意他人的事情,也不愿意在一旁当一个偷窥者,无论这映入眼帘的一切是不是一个巧合。他快速地走回临时的“办公室”,走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右腿强烈地疼痛起来。
清理着屋里准备带走的东西,却惊讶地发现那令人烦心的一切并没能被成功地排斥出脑海。
脑海中有时竟然掠过这样的想法——那两个人,接下来会做些什么呢?会变成什么样呢?
女孩的面孔浮现在眼前,长长的黑发,长长的黑色睫毛,她的眼神非常真挚,她曾经那样充满同情地问自己:“你是不是很疼?”
她似乎有一种摧毁和瓦解的力量,使一切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混乱。
这是从未有过的混乱,不是困难,不是挫折,不是痛楚,不是任何需要战胜的东西。格雷头一次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胡乱把东西打好包,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有些恍惚地走出去的时候,却听见有人清脆地叫了一声——“老师!”
定睛一看,是那个女孩,在不远处冲自己挥手。
萨卡洛夫不在了,她变成了一个人,可是,她整个人都是兴奋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格雷忽然觉得烦躁,觉得无话可说,便扭过头去,沉默地转身走了,丢下惊讶的女孩在原地呆若木鸡。
也许不是走开,而是逃离,不愿意面对她,也不愿意面对那令人烦躁的一切。
不想去思考,也不愿意去探究其中的道理。这是从未患过的一种病。
接下来,格雷便离开了北都学园,回了西之国。他在西之国游历了半个月,看了不少风景,也看了精彩的演出,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不愉快的心情才渐渐地消散,一切缓缓地走上了正轨。
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有一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