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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谷鸟告诉许天,它所居那口棺材入土已有些时日,前些日子下大雨,洪流冲毁封土堆,泥淖又带动大石将棺椁砸出一个缺口。那时大雨倾盆,布谷鸟淋透身子冻得将死,见那棺椁有缺口,便挪身到里面避雨。
棺椁内并未有积水渗入,仍是有一股诡异热气弥漫,当中平躺着一个女子,她颈上挂着一颗夜明珠,正发出暗绿色的幽光。布谷鸟见棺中女子如此貌美,舍不得离去,便同住下来,每夜枕珠对伊人。
此际许天心生邪念,那女子死去多日,夜明珠对她而言毫无用处,但我许天正饥肠辘辘,倘若取得此宝,让家道重新繁荣谈不上,解决燃眉之急或许有些可能,急忙打起十二分精神暂且先听布谷鸟往下说。
布谷鸟出神的斜视着天空回忆道:“今夜小人依在漂亮姑娘身旁睡觉,梦中她死而复生跟我言语,又教我如何发声说人话。小人醒来后吃了些地龙,便突然通晓人类语言,怪哉……”布谷鸟满面哀伤,伸翼擦了双眼续道:“但是漂亮姑娘已不知去向,小人尚未报她教授人语之恩,到处寻她不见,心中极为悲伤,却巧遇大人此间经过,有心戏耍取乐解闷。”
许天暗自盘算,难道之前听见一个女子的话音,正是布谷鸟所说的漂亮姑娘,自己砸了一颗石子竟是伤到她了。那女子从墓穴里钻出来,已非人类。人死“过气”需七日,此间万不能让牲畜猫狗家禽接触,她死而复生,极有可能是布谷鸟钻进棺椁内引起的尸变。
不过女子既然自墓穴离去,留下的东西不管贵贱只当无主之财,神不知鬼不觉据为己有,做不得以“盗”论处。现下只需提胆做事,即有可能将宝器收入囊中。许天出言安慰了布谷鸟几句,便单刀直入打探道:“可有宝器留下?”
布谷鸟抬起头,瞪着眼睛说:“全被漂亮姑娘取走,只剩下盖身取暖的被子、褥子、毯子之类的细软。不过几个时辰前有一只大乌鸦跟我抢地方住,被我啄伤跑了。”
许天颇为失望,但也不肯轻易打消念头,说不定是布谷鸟分不清价值轻重,非是去瞧上一瞧才好收心。便故作镇定对布谷鸟说,我许天乃屋漏又逢连夜雨之人,实无安身之所,不敢带鸟兄与我同当天涯沦落人。鸟兄屋宇尽毁,当务之急修葺为先,免得跟我一样漂泊浪荡。
布谷鸟咕咕连叫两声,拍打着翅膀说大人能帮我最好,不过修葺棺椁绝非易事。散架的棺板上刻有许多鬼符,都是风水先生留下的符咒,用来锁住棺椁内的尸体,平常人轻易走近不得。棺椁入土不久,便有一伙贼人来盗,见到鬼符尽皆吓死,尸体血肉全给一群乌鸦啄吃个精光。
对于布谷鸟此番言辞,许天并未尽信,只对这些怪异之事连连称奇,但布谷鸟亲眼所见,警告非是虚言,只好另做打算:“我许天一言九鼎,定与鸟兄将屋宇修葺完新,不知如何行事妥当。”
布谷鸟说今夜月满西天,一到这个时候,鬼魅便从墓穴里爬出来晒月,生人靠近十分危险,而且棺椁前后有“巫影”守护,万万走近不得,待明日月圆移走,坟山一日轮回一过方是万全。
许天猜不出布谷鸟所说,在墓穴坟子附近出没的“巫影”究竟是何物,只当是人的三魂七魄或者专门吸食墓穴阴气的魑魅魍魉,便不再细问。暂且依了布谷鸟,约好明晚行事。
临别前布谷鸟交待,定要在子时到坟岗,腰间燃三炷香,另外地龙一事交待了数遍,许天心想这布谷鸟怕是想吃地龙想的快疯了。
临行前布谷鸟用硬喙啄下自己身上的一根羽毛,又吐了一颗晶莹剔透之物,才让许天赶路回南京城……
许天梦里初醒,观望四周,自己正躺于茅草屋内,看屋外情形已是日落时分,绞尽脑汁回想昨夜间发生之事,恍然想到那只布谷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些事就像刚刚发生的一样。可眼前大白青天,何来这些怪事,布谷鸟会说人话,岂非太不可思议。
当许天认为只是恍惚间堕入真实梦境之时,却见自己胸口上压着一根长长的黑色羽毛,下意识里再捏拳头,顿感有硬物在手,惊得他从床上跳将起来,定睛往手心里一看,居然是一颗圆润的金珠。
这颗金珠有拇指头大小,通体圆润闪着金光,绝非俗物,变卖出去,过个一年半载绰绰有余,实是天上掉下的可喜之物;但捡起地上那根黑色羽毛,许天顿觉不妙,这可是跟布谷鸟之间的契约凭证,忧事一重。
饶是许天艺高人胆大,打定主意不管坟山是何鬼府之境也要走上一走,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借阴地朋友之力指不定能发笔横财。
夜色渐朦胧,徐风过境,冷雾遮长月,是夜宁静惬意,待到子夜之时,恐又有一番惊心动魄之事发生。许天酒足饭饱,托起火把,带上枪棒和之前准备之物出城而去。
许天怕自己吓破胆,一路上连喝了两葫芦瓶子的酒,走了将近三个时辰,才见坟山出现在眼前。许天虽虚醉几分,头脑却十分清醒,不敢忘记昨夜布谷鸟交待之事,燃香敬拜,哼着小曲捡径走入坟岗地界。
此时月光暗淡,月色朦胧,坟山上果然有不少黑影游荡。那些黑影行神虚无模样难辨,形态动作十分诡异,尽皆抬首对月,似乎在吸食月光精华。
许天心知这些黑影绝非善类,早涔了一身的冷汗。眼看已到达目的地,便学声叫唤:“咕咕……咕咕……咕咕……”却不知吐出的口气惊扰了那些黑影,纷纷撅着鼻子张望过来。如此许久,布谷鸟仍是未现身。
香烛很快烧尽,许天急忙换燃三炷,对着坟山四方行礼鞠躬,壮胆豪言道:“小生路过宝地,借道行个方便,见怪莫怪,情非得已,不敢劳烦各位大驾恭迎……”
正值此时,天上飞过黑压压一片乌鸦群,嘎嘎叫唤绕树三匝,惊起朽枝枯叶,细灰粉尘翻卷遮空,然后全都落于路旁枯树草芥之间,瞪着凶煞的双眼犹是星宇坠地,里里外外将许天围在中心。
许天抬首望见,饮罢一口好酒,登时豪情万丈,遂将灯烛置于路旁,言道:“山野鸟兽之辈竟也欺我,想图害我性命不成,让尔等见识见识我许天的手段。”说罢,抡起枪棒,走一回“龙转身”枪法,登时棍影重重,飞沙走石,最后一枪竟将路旁一块大石击碎,乌鸦尽数惊吓飞走。细看四周,空无一物,那些黑影也都不知所踪。
此时子时已过,布谷鸟仍无踪影,许天大怒,将香烛摧毁,踢翻半缸的蚯蚓,却听得当空传来咕咕的哀鸣声,抬首看去,只见一团黑影绕着圈往下落,“嘣!”的一声闷响,一只布谷鸟已落在眼前,双腿朝天,两翅扑扇,已翻挺不过身子来。
许天举棍护在身前,抢上一步细瞧,却是昨夜所遇布谷鸟,只是它好像受了重伤,腹部缓慢起伏奄奄一息。
许天心急如焚,将布谷鸟捧在手上,见它痛苦哀鸣危在旦夕,却帮不上半点忙,竟黯然哽咽起来。但是布谷鸟身居此间坟山,它竟去了何地,又如何受的伤。
布谷鸟气息微弱,挨了半刻钟后,终于勉强微睁双眼,颤抖着两片硬喙艰难开口:“害大人久候望祈恕罪,险些失约见不到大人了……小人本来在坟碑后等候,不想夜幕降临,阴气弥夜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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